可过去这么久了,他也还没回来,萧决也没消息。
陈嫣把玩着萧决送的那支簪子,心中苦闷。
正想着,顾宣过来。
顾宣经过那事之后大受打击,整个人老了许多,他前两日刚处理好分家一事,如今在府中总觉得心情郁结,便听兰姨娘的,向陛下请求了一桩要离京的公务。
明日他便要出,临走前,他总要来看一眼陈嫣。
这是顾宣的习惯。
这些日子不知为何嫣嫣一直闷闷不乐,顾宣一进门,便见她苦着脸。
“舅舅。”陈嫣放下簪子,小跑向顾宣。
顾宣哎了声,眉目含笑,看着亭亭玉立的陈嫣,欣慰不已。只是透过她,总想起顾莹。
顾宣碰了碰她头,拉她在榻上坐下,声音温柔而有耐心:“嫣嫣乖,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陈嫣点头,“今天吃了一碗饭。”她伸出一根手指。
顾宣被逗笑,“那就好,多吃饭才能身体好。舅舅明日要出门一趟,短则十来日,长便一个月能回。嫣嫣在家中要听话,若有什么事,便找你兰姨娘,或者你熙表哥,好不好?”
陈嫣嗯了声,低下头。
又问:“舅舅会准时回来吗?”
萧决也这么说,结果过了这么久,还没回来。舅舅会不会也一去之后便这样?
顾宣以为她不舍得自己,见她天真可爱,不由漾出笑容,“当然了,舅舅答应了嫣嫣的。舅舅和嫣嫣拉勾好不好?”
陈嫣还是嗯,伸出小指,与他拉勾。
顾宣出门一趟,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偌大一个平南侯府总要打点好。他不能陪陈嫣太久,说了会话便离开。
府里的日常小事都已经交托给兰姨娘处理,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顾宣觉得她可以担此大任。至于大事,便叮嘱顾明熙代为处理。
“明熙,你是侯府世子,也是大人,我相信你。”
顾明熙点头应下,心里却又盘算起与陈嫣的婚事。昨日他去见淑和,淑和恼怒给了他一拳。
起初他还未明白生什么,淑和转过身,扭捏着说,她这个月月事没来,已经晚了十来日,她月事向来日子精准,从不会出这种事。
“冤家,肯定是你的错。”淑和又气又恼。
女儿家未婚先孕在大梁不是好事,甚至算污点,她堂堂郡主,怎么能被人指着脊梁骨说?
她又怨自己没喝避子汤,才惹出今日的事端。但事已至此,她只能逼顾明熙早日娶自己,让一切名正言顺。
“我可警告你,三媒六聘,礼数周全,倘若缺些什么,你给我等着。”
淑和微扬下巴,一点不给顾明熙面子,“事到如今,假如你还敷衍我,别怪我不客气。大不了,咱们谁也没得安生日子过。”
顾明熙一听她有孕,自然是心中欢喜万千。男人对自己即将做父亲一事,怎么可能不喜悦。这是自己生命的延续,是香火的传承。
当然还有别的念头在脑中浮现,她有了自己骨肉,日后便与自己紧紧绑在一起,命运荣辱与共。只要当今陛下不倒,吴王不出事,那他便永远是吴王的女婿。
锦绣前程,光明未来,仿佛都在朝他招手。
顾明熙千般柔情地哄着,誓答应她,必定在这几日内办妥一切。
如今顾宣要离京,多好的机会。
顾宣不在,家中由他主事,要怎么处置陈嫣,自然随他所想。至于有什么光明正大的理由,尚待思索。
顾明熙应下顾宣嘱托,告辞离开,回去路上已经在筹谋如何处置陈嫣。他必须要有一个能服众的理由,否则他便是陈世美,那淑和即便愿意嫁给他,可背负骂名,也定然心中不快。吴王也不会愿意帮衬他。
这理由还必须得是陈嫣的错处。
顾明熙沉吟着,微压下巴,忽地抬头望了眼天。罢了,明日送走父亲再说。
顾宣离家时,陈嫣在府门口送别,忍不住分神张望,想望一望萧决的身影。
门外只有宽阔大路,路上零星几个行人,并未见那熟悉的身影。
陈嫣收回视线,对上顾明熙的眼神。
不知为何,熙表哥这一次看着她,却让她有点害怕。
陈嫣避开他的眼神,目送顾宣的马车走远。顾明熙问:“听说嫣嫣这些日子闷闷不乐,可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
陈嫣摇头,“没什么。”
她耷拉着头,回身进门。顾明熙视线久久落在她背影上,心道,若不是那桩婚事,他定然也能做一个体贴的表哥,护着她安生一世。可没办法,要怪就怪他们非要定婚事,要怪就怪她自己幼时生病成这副模样。
顾明熙夜里思来想去,总找不到一个完美的理由。
没想到这个由头,是陈嫣自己送上来的。
顾宣走后的第三日,天气炎热,陈嫣在亭子里晒了会儿太阳,竟无端染了暑气,一时头昏目眩,反胃不止。
春桃吓得不轻,连忙去请大夫。她们姑娘体弱,一生病可能就会很严重。
陈嫣心里不舒服,闭着眼躺在床榻上,从缝中看绣云纹幔帐顶。没一会儿,又觉一阵恶心,翻起身手肘撑在床沿,一阵干呕。
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中了暑气,连大夫进门时,春桃还在说:“大夫,咱们姑娘也不是头一回中暑气,想着还是保险些,请您来瞧瞧,您快给搭个脉,咱们也好安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