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鸣夏换了个姿势默默喝酒,在自家祖宅惊逢京城煞星的震撼淡去,新的震撼来袭。他开始扪心自问。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为什么要夹在这两位中间,听他们你侬我侬,互相表白衷心?
啊,对了,他们锁了院子自个儿亲热,是自己非要跑过去找幺娘吃饭,还非要把门锁撬开的嘛。
叶鸣夏含恨敲了下自己犯贱的手。
没眼继续看面前柔情蜜意、视线都纠缠在一处的两个,他匆匆丢下一句,“三弟切肉怎么这么久没回来?我去看看”,毫不犹豫起身跑了。
八角亭里只剩下两人。沸水咕噜咕噜冒泡,小锅里温着酒,铜锅涮着半锅羊肉,后山红梅林雪地半开。
“真美呀。”
“很美。”
对着眼前美食美景,魏桓轻声慨叹,“生
()平快慰乐事,今晚的涮锅家宴可以算一桩。”
两人坐在八角亭中,在咕噜咕噜沸腾的烟火气里涮锅子。整盘羊肉片下肚,叶扶琉吃饱放筷,四处寻人,
“两位阿兄怎么还没回来。说好的切肉回来继续吃呢。”
“他们不会回来了。”
“真的?”叶扶琉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想笑却忍着,
“啊,我被阿兄丢在半山亭,天色快黑,谁也瞧不见这处,亭子里只有一口热锅子陪我,我又——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魏桓不轻不重捏了下她的脸颊。
上好的狐白裘展开拢住,两人挤挤挨挨拥在一处。喝温酒,涮锅子,赏山梅。
魏桓的视线偶尔从梅花略过,落回身边,注视怀里快活喝酒涮肉的小娘子。有时凝视得太久,叶扶琉笑着挠他,
“别看我,看梅花。三兄养了整年的红梅多好看。”
但魏桓还是看她。视线越来越近,叶扶琉仰起头,两人亲吻在一处。
人放松的时候,絮絮的闲话格外地多,心里的念头一个接一个往外冒,本性压根遮掩不住。
叶扶琉心满意足地偎着自己中意的郎君,挨个把玩他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话,亲他柔软的嘴唇。吃喝饱足之余,渐渐惦记起别的新鲜事。
“三郎,刚才提到的‘突火枪’是巨竹筒加火药制的?一支售价二两金?”
“不是售价二两金。成本二两金。工部自制军用,不外售。”
叶扶琉眼睛顿时亮了。有价无市的稀罕玩意儿!
“山里有的是竹子,家里有的是火药硝石,我们能不能自己做一个?”她兴致勃勃地问,“不外售,摆家里收着。”
魏桓很是意外,声音都顿了顿:“……家里为什么会有许多火药硝石?”
“唔……”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了一会儿,齐齐转开话题。
“扶琉抬头看,三兄种的红梅开得极好。”
“真的好美。三郎,吃涮肉。”
又半盘涮肉下肚,叶扶琉哼哼唧唧喊吃撑的当儿,山路间现出一个魁梧身影。
“魏大来寻你了。”叶扶琉招呼魏大,“这儿这儿!我们涮锅子呢。你赶紧过来,趁热也尝尝。”
魏大从山脚一路寻上山,走出一身汗,不客气地坐下猛吃几口,大赞“鲜美好肉!”
叶扶琉遇到了有价无市的稀罕玩意儿,不肯轻易罢休,换个方式和魏桓商议。
“后山有一大片竹子。最粗的口径有这么大。”她比划着,“应该够做突火枪管了?”
魏桓瞥了眼,道,“口径不够粗。”
魏大停下吃肉的动作,纳闷插嘴,“不至于罢?这么粗口径的足够做突火枪了。前两天老吴送的那支口径还没这么粗。”
叶扶琉:“嗯?”
她立刻精神了,给魏大连夹几筷肉,“老吴前两天送了支突火枪?搁哪儿呢。你家郎君可没跟我说。”
魏桓看了魏大一眼。
偏偏魏大吃得正欢快,没留意,乐呵呵说:“就在魏家院子里搁着!娘子随时去看都行。”
叶扶琉激动地一拍手,“给我留着!明早就去看!”
魏桓:“……”
魏桓举筷给魏大碗里添肉。“多吃点。”
魏大还没反应过来,感动地扒拉着碗,“多谢郎君。哟,这么多!铜锅子里的肉片都捞出来了吧?我带回去给魏二吃。”
“你自己吃用就好。”魏桓盯了他一眼,“多吃肉,嘴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