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皇帝位子,他便是想坐,也坐不了了。」
「由来只有世族杀冗馀,今日他却要保冗馀杀士族,他得罪的,将是整个天人便连猛虎关内,听到了这诗的内容,也已不知有多少人,只觉心惊胆颤仿佛无形黑夜,压在了头顶。
「轰隆!」
而在远处,当杨弓下令,向了那森然地堡与土城石围冲去之时,夜空之中,
有雷电划过,耀亮了保粮军手里的刀锋。
猛虎关内,大门已开,接连数日,压得三军联盟喘不过气来,更睡不安稳的血浮屠,已经再次出现在了关口,只是,这一次,他们才刚刚出了关来,便猛然感受到了一股子血腥气。
这血腥气如此磅礴,甚至冲得他们都一下子停住,呆滞而空洞的目光,看向了血色夜空。
「杀!」
而在此时,香案之后,在这片血雨淋头浇灌之下,变化最大的,却是杨弓留在了关前的五千保粮军,以及知道原委的诸路将领,谋士。
以往,每次血浮屠出关,都要回避,但这一次,却仿佛可以感受到身后,有那腾腾杀气而来,忽地有人一声令下,便无尽刀枪挺出,直奔了猛虎关而来。
血浮屠专在夜里杀人,三军便于夜里破关。
轰隆隆!
随着那马蹄奔腾,泥浆飞溅,猛虎关内,血浮屠也好,士族私兵,以及刑魂一门里的各路能人也好,都只觉得心惊胆颤。
尤其是神赐王,他向来无往而不利,虽然背负血海滔天,会让他时时疲惫,
但只要他能撑住,带了血浮屠出来,那这天下,便没有不可杀之人。
惟独在这一刻,随着那关前香案之上,焚裱告天,他却只觉身上铁甲如此沉重,单膝跪在了地上。
而身边的血浮屠,更是一个接着一个,倒了下去,生机全无,变回了死人。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神赐王迎着那滚滚向了关前而来的兵马,已是咬紧了牙关,竟是硬撑着站了起来,只他一人,却也仍是提起了大刀,指向了冲关的兵马,嘶声大吼:
「吾乃天生地养神赐王,天生破法,屠人无算,你们竟敢——」
他是数日之间,碾转各路,连破十几支犯境兵马,斩十万的猛将,也是折服渠州各大世族,指着无常李家鼻子大骂的神赐王。
他深信,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管他什麽妖魔鬼怪,在自己面前,都要老老实实的低下头来。
但如今的他,挥刀大喝,却只迎头被浇了一身的金汁。
几个瓦罐丢到了他的身上,便将他糊了满身满脸,然后还不等抬手抹去眼睛上的秽物,便有一叉,直直的贯穿了他的胸,将他钉在了墙门之上,
「屠杀老幼,跪求世族,甘为人手作刀,还自逞什麽英雄好汉————
捅穿了他的年轻小将,将手里的叉子拔回,嫌弃的甩了几甩,猛嘧了一口:
「你算是什麽个东西!」
说罢了,却是连头也不回,只是带头冲进了关中去,身后三军齐上,乌乌压压,惊得猛虎关内,各路私兵能人,皆已战战兢兢,或是弃兵而降,或是乱作一团,逃出了关去了。
猛虎关破,众兵马高声呼喝,有人呼喊着第一个冲进了关内的金汁将军大名,也有人呼喊着率人拿下了城来的铁槛王大名。
而于此时,关前军后,香案之前,那些不食牛门人,以及焚裱祭天的各路转生者,却是心间都生出了沉沉的叹惜,转过头去,向了那一片血雨的最中间位置。
向了那正引了这场无边杀孽之人,抱拳,行礼。
「喀喀—。」
阴府黄泉之中,胡麻一手托举,打破了老井,这血污池,便也像是瞬间干了大半,周围的白幡术法,皆已破烂不堪,像极了李家主事那呆滞的表情。
他呆呆看着血污池中,出现了一个新的影子,只觉得这一切,都出了理解既是斗法,便不是没想过李家有可能输,但他想的是李家或是棋差一招,或是明输暗赢,但如今这个结果·—·
李家居然是被碾压一般的破了法。
从来都只有世家老爷杀冗馀,从不见余杀士族。
所以,他也无法理解,从来都只有门道里人,以血污池压人间,如今,怎麽会成了人间杀气,压住了血污池的局面·—
而同样也在此时,胡麻看着那血污池里出现的一道虚影,心间同样也沉重。
杨弓是自己带出来的,很多时候自己都把他当成了一位不知事的草根,但其实,很多东西,他学的比自己还好,所以,他才会这麽快就做下了这个决定吧。。。
低低一叹,他没有再去理会那边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整个人如同呆滞一般的无常李家大主事,缓缓将目光投向了旁边的红葡萄酒小姐,开口时。
只觉无比艰难,道:「烧刀子呢?」
红葡萄酒小姐也正缓步走了过来,迎着胡麻的询问,微微一笑,道:「死啦说着,居然还轻松的解释:「血污池不是谁都能骗的,那等杀孽所聚,不好引动,但我们又不能不想办法引动它。」
「毕竟人间杀孽,起的太慢,我们要为此添上一把火。」
「死——·
胡麻虽然早就猜到,但心间沉重,难以形容,甚至觉得有些恍惚,红葡萄酒小姐,才是与烧刀子相熟之人,但她居然微笑以对,自己倒成了难以接受的——」
就这麽,死了?
「不见得是坏事。」
红葡萄酒小姐看着胡麻,笑了笑,道:「能够让人彻底消亡的不多,血污池算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