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瑞芝吩咐道:“阿楚,把银票收着。”
高凌楚愣住了,傻傻的看着秦瑞芝,愣是不敢上前去接。
这可是苏家的银票,拿着烫手。
“阿楚……”秦瑞芝声音温和,“总不好让舅母亲自去接银票吧。”
高凌楚吓了个激灵,忙走过去,接过银票,拽在手里,好不自在。
“咱们回去吧。”
既然银钱已到手,就再也没有逗留的必要,秦瑞芝直接越过苏老太太径直离开。
高凌楚揣着银票,微微屈身行了个礼,便跟着秦瑞芝出了苏府大门。
回到高府时,天已放晴,空气中弥漫着娇花入土的沁香,猛一嗅,扑鼻而来。
“阿姐,这个银票……”
高凌楚觉着这银票实在烫手,接了这银票可是把苏府彻底得罪死了。
“交给舅母收着吧,舅舅为官清廉勤勉,两位妹妹也到了议亲的年纪,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舅父舅母抚养我长大,我无以为报,这笔钱就当是报答舅父舅母的养育之恩。”
这是给高凌楚的回应。
高凌楚听着羞愧的无地自容,一时无言。
孙修敏怔怔愣在原地。
两个孩子约好私逃回京,路遇劫匪,一个只受了皮外伤,被接回京城精心照顾,另外一个满身伤痕,丢了半条命。
谁说就一定是女孩子的错呢?
苏家那纨绔小儿就没半点错?明明有婚约在身,非要招惹他家瑞芝,这银子给的不冤。
孙修敏狠下心,咬咬牙,便收了银票,“瑞芝,这些银票,舅母先替你管着,等你出嫁给你做嫁妆。”
高氏夫妇将秦瑞芝抚养长大,如今姑娘香消玉殒,却连真相都不能得知,也只能用一万两银子稍作补偿。
秦瑞芝摇头,“舅母,阿舟可能去县衙寻舅舅去了,派人去通知一声,事情已办妥,无须再去苏家。”
高谨英为人耿直守礼,苏家吃了大瘪,怕是要给高谨英难看。既然银钱已到手,没必要再去吃挂落。
孙修敏应道:“好,我现在就去安排。”
“我身体不舒服,先回房休息了。”
秦瑞芝神情淡淡,毕竟刚死里逃生,接了个破锣身体,能撑着一口气去苏家已经是极限。
高凌楚扶着秦瑞芝回房,帮着她梳洗更衣,伺候秦瑞芝在床上躺好,才掩门离开。
看到门掩上的那刻,秦瑞芝撑着的一口气才泄了,整个人瘫软在床上,连手臂动着都费劲。
歇息许久,秦瑞芝才缓缓抬起手臂,摸着脖颈上斑驳的伤口,想起那日魂归秦瑞芝时的情形。
当时也像今日一样下着暴雨,她趴在地上,身上和着泥土,隐于夜色,身上很冷,大雨砸在身上很疼,耳边是呼啸的风。
如果继续趴在地上只有死路一条,不是血液流干,就是被冻死。
她太想活着了,已经死掉的人重新活了过来,怎么能不珍惜老天爷赏赐的生机。
于是,她拼着残存的一口气,挣扎着从地上爬了上来,踉跄走了几步,运气极好,恰逢一个商队路过……
再醒过来,已经是几天以后的事情了。
而她也成了秦瑞芝。
至于秦瑞芝以前的事情,在原主的记忆里,她约了苏攀私逃回京,两人同乘一辆马车,在漩涡岭被一群骑马蒙面的土匪拦下。
那群土匪直接冲向马车,把秦瑞芝从车厢里拖了出来,手起刀落,横劈竖砍,就给了秦瑞芝十几刀。
秦瑞芝浑身是血,跪在地上求饶,还自报家门,许诺以重金,那群土匪不为所动,又勒住她的脖子,只挣扎三两下,秦瑞芝便没了气息。
这哪是里拦路劫财,分明就是要取秦瑞芝的性命。
秦瑞芝与苏攀私逃回京,不仅得罪苏家,更得罪了苏家的姻亲晏家。
想要谋害秦瑞芝性命的人,无非就这两家。
且晏家的杀机远远强于苏家。
苏家给了一万两银子,拿钱消灾。
至于晏家,总也得付出点代价。
秦瑞芝依稀记得,在她昏迷前暼了一眼商队的旗帜,上面写着大大的裴字,是裴家的商队。
………………………
雨势断断续续,到完全放晴已经是三天之后。
秦瑞芝身体还未完全康复,服了药,醒了睡,睡了又醒,过的浑浑噩噩,直至煦暖的阳光照射进屋子里才醒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