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原因是临殊觉得项圈这玩意就不是给人类用的,约法沙又不是什么小猫小狗,万一玻璃心被戳中了还要觉得反叛军侮辱他,临殊想跟他好好相处,不想让约法沙对他的好感再跌下去了。
“我觉得你变温柔了。”莉迪亚手掌在玻璃上抚摸,从她自己的视角看过去,就像在抚摸这个陌生人的脸。
“彼此彼此。”临殊将带回来的购物袋打开,掏出两个放置衣物的纸盒,没意识到莉迪亚有什么异常,“你出去一下。”
“嗯?”
“我给他换一下衣服。”临殊解释道。约法沙喜欢裸睡,是因为穿衣服不舒服,但大家都是文明人,不能搞原始社会那一套,今天他想裸睡,明天可能就想裸奔了。
折中一下临殊决定给约法沙换舒服一点儿的睡衣,于是专门跑去商业街买了两套真丝的。
虽然贵得他心肝脾肺肾都在滴血,考虑到约法沙跟着他这一路吃苦受罪,他还是想在一定程度上减少约法沙的不适。
莉迪亚托起下巴:“看来你已经克服心理阴影了呢。”
“谢谢,请您闭嘴,我对除你以外的正常人不会有心理阴影。”
虽然约法沙也不是很正常。
莉迪亚耸耸肩,一转裙摆离开房间顺手带上了门。
临殊降下医疗舱的玻璃罩,揽着约法沙的肩头将人扶起来,睡眠不深的皇帝被这个动作唤醒,张着一双失焦的眸子看向临殊。
“换衣服。”临殊牵起他的手。
约法沙还没完全开机,动作迟缓却温顺,让伸胳膊伸胳膊,让抬腿抬腿。
等一套衣服换完,他的眼睛终于清明,无意识去摸脖子上多出来的东西:“勒……”
“等会儿我让他们给你拆下来换个地方。”临殊将医疗舱内的枕头垫高一些,让约法沙可以靠着,“现在感觉怎么样?”
“头不痛了。”约法沙说话还有一点鼻音,为了不伤嗓子音量也格外小,只有在他旁边才听得清。
“我们休息两天再走。”临殊又从购物袋中掏出本大部头的纸质书递给约法沙,“你认识中文吗?”
“认识。”约法沙接过书,封面上绘着一张临殊那张面具类似的脸谱,排版很漂亮。
“那就好,不过现在纸质书都是收藏品了,竖排版看起来可能有点儿费劲。”
临殊怕约法沙无聊,又不好给他使用电子设备,路过一家藏品店看到橱窗里摆出来的纸质书,一时冲动就买了下来。
现在想想价格,他已经千疮百孔的心又被捅了一刀。
约法沙翻至扉页,长落在书页上挡住视线,他便将一侧头绾到耳后,不时扇动一下淡金色的睫毛,神态平和眼神专注,琉璃似的红色眸子映出一排排方块字。
临殊给他买的睡衣特意挑大了一号,宽松地挂在他身上,他无法将手完全伸出袖口,搭在书角的手指就显得格外纤细修长。
临殊心中微微一动,再想想这书买来似乎也不亏。
约法沙看了一页,把书丢还给临殊,直截了当地说:“看不懂。”
“你不是说你认识……”临殊的话在看到那一排排对他而言都显得晦涩难懂的文字时戛然而止。
文言文真是难以逾越的天堑呢。
“你解释给我听。”约法沙的学习能力很强,即使今天不认识,只要能理解具体意思,以后也能自己摸索出规律,从而自己学会。
“我十岁就到帝国来了,在家乡的文化课不怎么样,就算叫我解释我也只能连蒙带猜啊。”临殊嘀嘀咕咕地翻书,“还好是简体字……”
他默读了第一句,还没开始解释,就听见两下通知型的敲门声,莉迪亚转动门把,带着一碟水果走了进来。
“萨拉先生已经醒了呀,你好,我是临的朋友莉迪亚。”莉迪亚扬了扬手,笑容亲切得像个邻家姐姐。
临殊抚了下胳膊,没有拆穿她,一回头,约法沙瞪了他一眼,大约又是为了临殊给他编的假名。
一般人打招呼都是期望对方有回应的,但约法沙完全没有回应她的迹象,表现得像个自闭症,安静看着天花板呆。
“萨拉先生是智商有问题吗?”莉迪亚凑到临殊耳边低声询问。
“没问题,单纯不想理你而已。”临殊耸耸肩,从果盘里挑出个橘子剥开,心道你别一口一个萨拉先生他可能还愿意回你。
莉迪亚有些意外,她自诩是个颇有气质的美女,当初连临殊这种一心搞革命来不及儿女情长的家伙都能拿下,约法沙对她的主动示好竟如此冷淡,简直不正常。
“吃橘子吗?”临殊哪管莉迪亚在想什么,他把橘子剥出来,掰出一瓣递向约法沙。
约法沙转向他们这边,不太介意地就着临殊的手吃掉那瓣橘子,喉结在项圈下略作滚动:“酸的,不好吃。”
没吐掉真是谢天谢地。临殊也不勉强,自己吃剩下的橘子,余光注意到莉迪亚在旁边削苹果,一块一个削成简易小兔子的模样,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这女人太敏锐了,一瞬间就窥破了约法沙大龄儿童的灵魂,打算投其所好吗?
两年前惨遭莉迪亚攻略的临殊生出几分忧虑,怀疑莉迪亚是不是看上约法沙了。
被这个女人看上非常恐怖,临殊有痛的领悟,以至于他和莉迪亚分手当晚恨不得连夜买站票扛着火车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