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收敛了敷衍的心思,回道:“是大人刚娶进门的那位,田七夫人。”
是预料当中的答案,裴折冲金陵九露出个笑,又道:“你来说说和这位夫人有关的事,比如她是什么时候进门的,平时喜欢做些什么事,总之事无巨细。”
这位刚进门的夫人独占知府大人的宠爱,管家很快就回忆起了和她相关的事:“田七夫人是去年夏天进的府,她年纪不大,进府的时候才十六岁,家中爹娘都不在了,只留下她一个人,她长得好看,人也没架子,府中上下都喜欢她,老爷就更不必说了。”
“她很快就争得了老爷的宠爱,那段时间里,老爷回了府就找她,要星星不给月亮,可宠着哩。她会来事,和其他妾室们相处得也很好,就连夫人都很喜欢她。”
裴折扬了扬眉,看不出有一丝意外。
到了大堂门口,林惊空带着钟离昧去里面检查了,钟离昧算是第一个现知府大人吊死的人,按理说当天夜里就该把他和知府大人的尸体一起带回衙门,但上元夜里裴折从中作梗,带走了钟离昧,致使他对钟离昧的安排搁置下来。
刚才听裴折盘问管家,林惊空突然想起来,他还有些事情想问问钟离昧。
钟离昧似乎有所察觉,跟着他走进大堂。
云无恙跟了裴折一会儿,看他和金陵九偶尔无声的交流一下,自觉多余,环视四周,也去大堂了,全然忘了自己刚说过的,要亦步亦趋地跟着裴折。
林惊空和钟离昧站在大堂靠里的地方,说话声压低了,站在大堂门口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两人侧对着门口,脸色有些凝重,云无恙心中好奇,放轻了脚步,慢慢移动过去。
“……是小厮来传话的,说知府大人有要事想和我商讨,让我赶紧过来府上,知府大人之前说过要招待贵客,当时还没到上元夜宴开始的时候,我心里疑惑,但也没多想。”
“你来的时候就看到知府大人的尸体了吗?”
“对,我来的就比你们早一点,那时候人已经死透了,府上没一个人,谁遇到这种事能冷静思考?我心里慌乱,满脑子都是赶紧离开这里,谁知道一出大门就遇见你们了。”
林惊空啧了声:“听起来像是有人故意将你引过来的。”
“我当时的第一反应也是这样,被算计了。”钟离昧面色苦,“掉以轻心了,我回去后想过,那来传话的小厮是个生面孔。”
林惊空:“这么说的话,引你过来的人应该和凶手有关。”
钟离昧无奈地摊摊手:“有没有关不清楚,就是不知道我得罪谁了,要不是裴大人和林统领您在,我恐怕有嘴也说不清。”
“这倒是真的,你平时做的那些事,有心人查一查就清楚。”林惊空幸灾乐祸道,“就那张整理出来的名单,要是传出去,估计得一大堆人来找你的茬。”
钟离昧脸色一白:“那东西不会传出去吧?”
林惊空拍拍他的肩,意味深长道:“说不准,但水之清则无鱼。”
那张纸在谁手里,钟离昧心中知晓,此时听到林惊空这么说,也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目光冷下来,但没多说什么。
云无恙听了一会儿,似懂非懂的,好奇道:“你们嘀嘀咕咕说什么呢?什么水至清则无鱼?”
林惊空问完了,抬手在他脑袋上呼噜了一把:“大人说话,小孩子别问东问西的。”
云无恙:“……你他娘的林惊空,你找揍吧!”
林惊空躲得很快,没被他打到:“别以为有裴大人在,我就不会和你计较,你最好给我收敛一点!”
“这事和公子没关系,别扯那些有的没的,就咱俩打一场,你敢不敢?”云无恙怒道。
林惊空嗤道:“这有什么不敢的?”
两人闹出挺大动静,管家担忧地看了一眼。
裴折头都没回,宽慰道:“不用管他们,你继续说。”
这话并没有安慰到管家,他来知府大人府上已经很长时间了,自然对林惊空有所耳闻,深知这位林统领脾气不好,就连知府大人在世的时候都要让林惊空三分。
裴折不爽地搓了搓指节,吼道:“大的小的都没脑子,一个个的不让人省心,要打破案了再打,到时候让你们打上三天三夜,少一个时辰都不行!”
刚过了两招的云无恙和林惊空悻悻地停下动作,火气都被三天三夜吓没了。
终于清静了,裴折微笑:“你可以继续说了。”
管家被他这一通变脸吓到了,慌乱地点点头:“好,好。”
金陵九闷声笑了下,结果被当场抓包,清了清喉咙:“咳咳,你继续,不是让我见识一下你断案的英姿吗?”
裴折一顿,啧了声:“那不是你说的吗。”
在衙门的时候,金陵九无声地说了一句话,说的就是这个,想跟着他,看看他如何破案的。
管家将田七夫人的事都说了一通:“田七夫人经常去书房找老爷,要说有什么喜欢做的事,真看不出来,就能看出她喜欢和老爷待在一起,恨不得时时刻刻黏着。”
裴折不作声,暗自思索着。
金陵九状似无意地问道:“年关前后,府上有没有什么喜事?”
“哪有什么喜事,老爷那段时间就不安生,这不京城来人吗,老爷整天操心河堤的事。”管家说完才想起裴折就是京城来的人,惴惴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才松下一口气来,“那段时间,府中上下都战战兢兢的,生怕惹了老爷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