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事总是相似,在王夫人为家计筹谋时,这林府流萤小阁中林沁雪和林白月也在榻上歪坐。
一边一个隔着小条案看着账册愁,自己家从父亲成年后分府立户,因为不是伯府亲生,当然不会去分伯府产业。
家里所有资产,一是祖母早就留下的,二便是自己母亲的嫁妆。
分府后父亲便长期驻守边疆,不过一点俸禄再有些军功奖赏也是可见的。
这朝廷军饷每有不足,父亲亲兵不少,总要安置。
西北军中每有老弱伤残,父亲也要想法安养,为此专门在西北设有两个义庄只用来安置老兵伤兵,并不收地租。
指望他们可以自给自足,可这些老兵许多身有残障或老迈多病,就算是个全乎儿人也大多当兵可以种地不行。
再加上西北土地又是荒旱难垦,本来出产就少。
这几年连年边关不宁,常有游牧马匪扰民,更是连填饱肚子都难,因而府里倒把从前家里存项填进去许多。
这账上记得分明,这些年府里进项几乎都无结余。
这次朝廷里给父亲封了三等爵,俸银不过一百六十两。禄米一百六十斛(差不多折96oo公斤米)。
爵产只意思意思给了一个大庄子两个小庄子,大庄子一千八百亩,小庄子九百亩都是定例。
现在朝廷规定一亩地租一两银,一年至多不过三千来两,眼巴儿前这钱还没见到,要有产出总要明年了。
自家本来的产业也不过五个庄子和母亲早年置办下的三家铺子。
之前周善收账回来,报到府里说,今年旱的厉害,地里收成只有往年一半,庄子里交上来的钱粮不到应得的六成。
现银加上米碳等折银总共三千二百四十两银。
一个粮油铺子一年得六百两,一个织绣铺子得八百两,再一个金玉铺子得一千二百两,都算是经营的极好的了。
今年府里共收入五千八百四十两银。
之前治丧府里支出近万两,如今账房里只余现银一万四千两银。
林沁雪想不通,这银钱数目不对。
十余年每年田庄加上铺子收入至少也该有五六万两银,加上父亲打仗所得,母亲陪嫁银子,十五六万两银总该是有的。
也没听说家里添置什么产业,即便这西北义庄是个吞金兽,也不能消耗十数万银。
这钱去哪了,林沁雪想来这其中一定有缘故,看来等武叔叔回来要找他聊聊了。
林沁雪支着脑袋看着林白月,“长姐,我想这府里定有个去向不明的大笔支出是我姐妹不知道的。
待武叔叔回来我问问他,估计应该是父亲调用了,我看账房里老钟是个耿直的。
之前我让周善家的拿账册过来,他竟不给转交,必得自己跟着跑了一趟,交了给我。
又悄悄拿话点我,说这几年父亲支用不少并不让记录原由,想来府里知道的人不多,他这是怕我大肆追问坏事呢。”
“妹妹所言极是,这事儿我或许一点,你可记得,之前一年因我要回京议亲。
娘亲打点嫁妆时除了早已经备下的物件,还要添补我压箱银二万,谁知道府里竟然拿不出。
娘亲那时和父亲闹了好一阵不痛快,后来还是父亲说离我成亲总还有一年光景,到时候必然是要准备下的。
总会让我风光大嫁,母亲才算好了,想来当时应该是父亲有什么地方花用了。”林白月轻声回忆道。
“对了,说起姐姐的婚事,我还没有见过未来姐夫呢,听说他父亲原也是西北军的将领,他自己也在京畿当差?”
林沁雪有心问问长姐的婚事,毕竟原本明年开年就要成婚的,如今总要守孝三年,也不知道对方家里有没有什么话说,可是个厚道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