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太太说到这里,不由深深吸了口气。轻声叹息道:“原本几个老爷子关系很好的,说是莫逆之交也不为过。可是一旦做了官,了财,便为了权利财富营营苟苟,失了初心,变得功利冷漠起来。黄家老爷子与胡家老爷子同朝为官,原本只是观点不同,暗中较劲,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矛盾。可是朝廷变故,却直接演变成了新旧两朝帝皇与大臣间的夺权争斗。″
双英叹气道:“上千年来,每代朝廷兴衰更替,朝廷宫斗,苦的都是普通百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当官做皇帝的,又有几个是真正在乎普通百姓死活的?”
殷利亨与老太君皆是赞同的点头。
老太君接着道:“由于建文帝失踪,直接导致他这一系与他的支持者,坠入了悲惨的深渊。
他四叔朱棣对他这个失势的前代皇帝,可没有什么半点叔侄之情与怜悯之意。对忠于建文帝的老臣们,无论官职大小,抓的抓,杀的杀,放逐的放逐。满朝文武,一个个噤若寒蝉。他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追随先帝建文帝死,要么服从新帝,永乐皇帝朱棣生。
在这种情况下,胡老爷子选择了追随朱棣。而黄老爷子则是觉得建文帝对他有知遇之恩。虽然没有明着附和建文帝,但却选择辞官归隐,要告老还乡。
朱棣龙颜震怒,觉得黄老爷子就是瞧不起他,觉得他这帝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不配让他效命,故而推脱。为了杀鸡儆猴,以敬傚尤,便将黄老爷子下入大牢。并施以各种酷刑。最后黄老爷子不堪折磨,最后惨死于狱中。
因为黄家老爷子的失势惨死,最终直接导致整个黄氏家族的衰败。在胡家老爷子为表示对新帝的效忠,也是为向永乐帝递交一份投名状,胡家更是对黄家百般迫害打压。
黄家在失了老爷子这个家族定海神针之后,从此便一厥不振,对胡家那是百般忍让,凡事都是逆来顺受,从来不敢有半点违逆。
即使如此,胡家还是对黄家族人百般虐待,将全部男性族人,白天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中,让胡家上下以虐打他们为乐,晚上让他们上到地面,为胡家打扫修缮厅堂庭院,一天两顿皆是泔水猪食相待。只要有半点违逆或让胡家人不高兴,轻者殴打致残,重者一命呜乎。
更过份的,是将黄家女性族人,年长体衰者被凌虐致死,年轻者则是被胡家男人们没日没夜的凌虐欺侮,更有甚者,凡是有几分姿色的,被胡家人玩腻了,便被胡家人贱卖到青楼妓院,去送往迎来。胡家他们这群天杀的畜生,连十一二岁的小女孩都不放过,也送去了妓院。对于更小的孩子们,这群禽兽不如的东西,都不肯放过,将他们一齐毒杀了。
胡家老三就是个变态的疯子,所有缺德残忍狠毒之事,都是这个畜生都不如的狗东西,在出谋划策。这狗东西整天就知道琢磨怎么样去害人。什么事都干,就是不干人事,这将人尸骨融入陶土,制作陶罐的歹毒主意,九成九就是他出的馊主意。”
老太太一口气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悲愤伤心,双眼红肿,已经哭的涕泗横流,泣不成声了。
双英与殷利亨听到这里,也是气愤的双目通红,心里愤懑不平,狠狠地握住了拳头,恨不得把胡家上下及那畜生老三一把摁住,打他个生活不能自理,甚至可以让他尝尝双清的“恶魔之吻”,甚至可以给他一个炮烙之刑,嗯,这还远远不能消二人心头之恨。
双英二人等吴家老太君哭了一会,等她泄了一下悲愤的情绪,方才红着眼,咬牙切齿的轻轻问道:“那小虎娃又是怎么回事?袁家又是怎样牵扯进来的?黄家上下既然已经被踩到尘埃,卑微到如此地步,胡家怎么还没有满足,一定要将黄家满门灭绝的?”这话她实在不忍心问,知道会狠狠的揭老太太的伤疤,她会很伤心难受,可是却又不得不问。
老太君听到双英询问,想到小虎娃的乖巧懂事,童真无邪的笑脸,想到他无辜惨死,心都碎了。也哭的更伤心了。她毕竟上了年纪,又是遭逢如此人伦大变,激动悲愤伤心之下,正欲说话,却一口气上不来,顿时一大口鲜血吐出,忽然软软的仰头向地上倒了下去。
双英二人大吃一惊,双英眼疾手快,忙抢上两步,一把扶住了老太太,将她慢慢的扶着靠在书桌上,回头对殷利亨轻声道:“六弟,你去前面大厅,叫两个人进来,照顾老太太,我们俩去趟胡家,帮我妹妹一下,顺便将那胡家老三抓来吴家,让他对黄家上下下跪陪礼,然后以他之血,祭奠黄家满门上下,以慰黄家全族枉死的在天之灵。”
殷利亨答应自去。
双英把了一下老太太的脉搏,原本紧皱着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下,知道她不过是悲痛伤心过度,导致气血逆流,血脉不畅而已。并没有什么大碍。
她从怀里掏出银针,扎入老太太神庭、人中、志室、膻中等十余处穴位,疏通经络,活血化瘀。又从怀里拿出一个淡绿色小瓶,拔掉瓶塞,倒出来一颗,清香四溢的淡黄色的金花清灵丹,左手扶着老太太,右手拇指与无名指捏住她两颊,将食中二指捏着的药丸喂入她口中,然后放开右手,端起身边茶杯,慢慢的将茶水喂入她口中,让她将丹药和水咽下去。
她正在喂药,一阵脚步声忽然响起,有几人快步走了进来,一个声音愤怒响起:″住手!你在干什么?快放开老太君!″
随着话音,一女两男快步奔进门来。
双英挑了挑眉,对这声喝叱充耳不闻,只是看着老太太,见到她喉咙微微蠕动,将丹药慢慢的咽了下去,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此时,见到老太君虽然未曾醒来,却已经无碍。便回头看了一眼,见到对方是一个年约五旬的,微微福的中年男子,也就是在大厅中悲愤质问老太君之人。旁边那个女的是个年约三十上下的华服风韵妇人。
殷利亨不紧不慢,相距三步随后而行。
叱喝的是那男子,他是老太君的二儿子,吴佳平。
他刚刚进门,便看见双英正在给母亲喂着什么。情急之下,忙出声喝止。他见双英不搭理他,又心系母亲安危,忙急匆匆上前,一把抓向双英手腕。
随后而行的殷利亨见状,忙脚步一挪,闪身便拦在他身前,抬手抓住他手腕,低声叱道:“放肆!这位姑娘也是你可以随意冒犯的?!还不快点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