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州,北地郡,弋居的赵国粮仓。
这是一座才修建起来没几年的粮仓,采用的都是较好的施工技术。有城墙,也有城门,有女墙,也有守军,其实跟个据点、要塞、小城池并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仓城若是从上面俯瞰,大致成为长方形,四周以墙围之,形成简易的城墙。仓城一般都有四个门,跟个小县城差不多。只不过这个弋居粮仓由于有一面靠着矮山,所以只有三个门,分别派遣了不少重兵把守。
除了城门比较高大坚固之外,在城内也修建了不少街道,有些街道甚至比小县城附近的官道都要宽敞——这也是很必要的,毕竟运送粮食需要车辆、马匹,而平整宽敞的街道能更好加快运输度,运输度对于前线将士们来说可是至关重要的!
粮仓内部分为许多圆形仓窖,大概1oo多个,用来储存粮食。这种仓窖大小不一,大的可储粮数千石以上,小窖也可储粮大几百石。
所有粮窖的形制、结构和建筑程序,都大致相同。它是先从地面向下挖一个口大底小的椭圆形土窖,然后用火烤其底和壁,使其焦燥,再在底和壁上铺砌木板、草、谷糠、席等以防潮。装入粮食后,再用席、谷糠、土盖顶密封。
永远别小看古人的智慧,这种粮仓的建造模式,可是传承了近千年,并且在千年之间不断完善、优化,等到了隋唐鼎盛时期那会,洛阳的含嘉仓,就是这样修建起来的典范案例,可是被称为中国古代最大的粮仓。
不仅仅是封建社会,甚至是到了二十世纪时,许多北方的农村,还在沿用这种密封的藏粮方法。
杨业一行人已经穿着赵军的衣服,推着、拉着满载箭矢的运输车辆,一路小跑向着赵军的弋居粮仓而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都能看见远处的城墙,大家伙此刻心里也是越来越紧张了。杨业意识到这一点,还在不断小声提醒大家伙:“兄弟们,别怕,待会到了门前,咱们都别乱说话,千万别露出马脚了!”
杨业说完后,还专门回头看了一眼在队伍最后面,彷佛在寻觅着谁。可当他看到杨延昭的身影,以及杨延昭迎着他的眼神,对着老爹坚定的点了点头时。杨业摇了摇头,露出了苦笑:“哎,这孩子,还是跟了上来……”
在方才过来的时候,杨业单独找到了小儿子杨延昭,苦口婆心劝说杨延昭别跟着他们一起去粮仓了,这里太危险了。不如杨延昭单人单骑从北地郡跑出去,找到蜀军,去告知这一消息。
现在已经跟第一次的厮杀战役不太一样了,前者是因为要打一个歼灭战,目的是全歼赵军,自然是需要人越多越好;可后者就不一样了,深入到粮仓里面,烧粮草,基本上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杨延昭也是爱子心切,不忍心让他这么年轻就折了性命,好歹给老杨家留下一点血脉啊,杨家不能绝后呀!而且还有一层意思就是,他们在后方烧粮草,是一件足以影响战局的大事,需要让蜀军将领知道,从而做出相对应的作战计划。
要不然,他们在这里用命烧了几万石粮食,赵军肯定会封锁消息啊,以免军心大乱。那么前线蜀军就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也没及时抓紧机会进攻,这岂不是最窝囊的一集?
可是无奈,杨延昭年轻气盛,就是不想独自离开,非要在这里陪着父兄战斗到最后一刻!这孩子打小就犟脾气,任凭杨业好说歹说,就是不听话。杨业没办法,只能另派其他人,而杨延昭最后还是跟了上来,在队伍最后方。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除了杨业之外,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此人是河北人氏,算是杨业当年在河北行商时收留的,当时大雪纷飞,这可怜的孩子都要冻死街头了,杨业于心不忍,给救了下来。
后面就一直跟在杨业身边,既是伙计,又是半个徒儿,也算是个家人。其实,杨业身后这二十多名伙计多半都是这样,忙起来是伙计,闲暇时在家里是管家下人,但朝夕相处之下,也早算是家人了。
为什么让这个年轻人走在最前面呢,就是因为他是河北人,会河北话,可以更好的和守粮仓的赵军交谈,最起码能演的更像一点。只要有机会能成功混进去,不管概率有多低,高低都待去尝试一下,混进去就能省下许多事呢!
杨业这一行人,在距离粮仓的东大门还有十几步的时候,就被守军叫停了:“等一下,你们是哪一组的兄弟,拿出令牌,说出番号!”
每支队伍都会有名字,也会分个军师旅团营连排班,赵军当然也不例外,不仅方便管理,还方便在这种情况下确认身份。
杨业对着旁边的人使了个眼神,河北小兄弟心领神会,掏出令牌就向前去,操着一口河北话道:“大人,这是我们队伍的令牌,你且过目……”
这个小令牌就是在那支队伍中老卒军官身上,杨业在厮杀结束后,打扫战场时,也没忘给他们都搜身,所以令牌也成功拿到了。
只是这个他们属于哪个队伍,大家伙可就不知道了,杨业也是疏忽了这一点,听到对方询问,还在心里暗暗后悔:“早知道刚才留个活口,审问一番了!
”没办法,他们确实没有经历过类似的东西,靠的只是一腔孤勇和个人实力走到这一步的,有些东西确实考虑的不是特别周全。也正是这一次的疏忽,鞭策了他们下一次的成功!
赵军守卫接过令牌,检测了一番,确实没什么问题,是真的。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继续问道:“嗯,令牌没问题,那你们是那个队伍的?”
那位河北年轻人一时语塞,答应不出来了。后面几步的杨业低着头,已经汗流浃背了,手都开始向着腰间的刀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