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进望着阳光下她晶莹剔透的脸颊,澄净无暇的目光,突然心中有些难过。
拉着她的手道,&1dquo;凤仪,眼泪是生命的点缀,每一个人的生命里,总有让他们落泪的往事,往回想一想,不免流泪!”
凤仪似懂非懂,望着王子进的脸庞,轻轻的点了点头。
&1dquo;我知道了,原来这世上最多情的是蜡烛!它不是天天饮泣!”
王子进听到她的话,登时大笑,一腔恐惧,点点哀愁,顿时都一扫而空。
两人又说说笑笑的闲话了会儿家常,凤仪才告辞而去。
然而绯绡的房里却寂静无声,直至日轮西斜,红霞满天,依旧不见他出来。
王子进不知等了多久,实在捱不住,终于倒在床上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香甜,简直要令他忘了自己身处何方,正迷迷糊糊间,突然觉得有人在轻轻拽他的胳膊。
&1dquo;子进,子进,起床了!”那声音清亮而好听,似是绯绡。
&1dquo;嗯?这是什么时候了?”王子进揉了揉惺忪睡眼,打量了一下四周,只见室内昏暗,只有绯绡的白衣,似冰冷跳跃的火焰,点燃沉沉夜色。
&1dquo;正是月上中天的午夜!”绯绡手上不闲,几下把他拽起来,&1dquo;快陪我去做件事情!”
&1dquo;什么事?偏偏要现在去做?”
&1dquo;当然是好事!”绯绡一贯行色轻佻,狡黠的朝他眨了眨眼睛。
&1dquo;你嘴里的好事,多半名不副实!”
两人就一边拌嘴,一边拉开房门走到后院。
长草沾着夜露,几下就打湿了王子进的袍裾,他迷迷糊糊的提着灯笼,跟着绯绡往一个小木屋的方向走去。
&1dquo;我说绯绡!那好像是个放工具的柴房吧?你半夜要去那里干吗?”
&1dquo;我们只是去取两件顺手的家什,等会儿要用!”
&1dquo;啊?难道我们要去做什么体力活吗?”王子进惊道,&1dquo;是不是该叫两个家僮同去啊?”
&1dquo;嘻嘻嘻!”绯绡在清冷的夜色中,回眸朝他一笑,&1dquo;子进,我们等会儿要去掘墓,你说这是不是体力活呢?”
王子进呆呆的拿着灯笼,望着长草飞扬中,绯绡白色的衣襟,黑色的长,流动的眼波,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完了!完了!果然误交损友,贻害终生!
他终于由谎话连篇,偷鸡摸狗,进而达到挖坟盗墓的化境了!
1o、&1dquo;掘、掘墓?”王子进结结巴巴的道,&1dquo;我们要去挖谁的墓?”
&1dquo;当然是那个据说死去多年的夫人的!”绯绡脚下不停,几步走到了柴房前,拉开了破旧的木门,从里面拿出铁锨锄头之类的工具。
&1dquo;这事万万不可啊!”眼见他不似开玩笑,王子进凄厉的叫道,&1dquo;挖墓是对死去的人的大不敬,会遭报应的!”
&1dquo;谁报应?老天吗?”绯绡仰头望着璀璨星空,&1dquo;今晚月朗星辉,没有一丝云影。子进,你大可放心,老天不会落雷劈你!”
说罢不容置疑的把一根铁钎塞到了王子进的手中。
&1dquo;那、那个,我能不能不去?”
&1dquo;就指望你出力气呢,难道你让我亲自动手?”王子进还没等抗议,手上又多根撬棍。
&1dquo;呜呜呜,想我王子进半生饱读圣贤诗书,虽然不指望登上天子之堂,但是也不能去做盗墓挖坟的不齿之事啊&he11ip;&he11ip;”
&1dquo;哎呀,你真是烦人!”绯绡听他哭叫,不耐烦道,&1dquo;除了读出一身酸气,没见你有半分用处!”说完又往王子进的怀里塞了几样家什,连拖带拽的把他拉走了。
王子进万般不愿,脚步趔趄,但是奈何绯绡看似瘦弱,实则有一股野兽般的蛮力,只能任他像是拎小鸡一样拎着自己前行。
两人一前一后,磕磕绊绊的走出院落,往野草疯长的荒郊野外走去。
眼见周围的景色越来越荒凉,树影越来越茂密,王子进也顾不上抗议了,小心翼翼的问,&1dquo;绯绡,你知道那家夫人的墓在哪里吗?”
&1dquo;当然知道!”夜色中绯绡的衣服似洁白银练,摇曳出无尽光华,朝他一笑道,&1dquo;就在你跟那个小姐探讨眼泪和蜡烛的时候,我跑到刘居正的房间里,从他惯用的物品上,读出了几缕思絮&he11ip;&he11ip;”
&1dquo;你、你又偷听我和别人说话!”王子进还没等他说完,就气急败坏的道,&1dquo;总是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不是君子行径!”
&1dquo;嘻嘻嘻!”绯绡却也不生气,俊脸微扬,眯着眼睛笑道,&1dquo;子进,不是我愿意偷听啊,实在是你们说话的声音太大,不小心吵醒了我!
王子进见惯他如此,也不愿跟他拌嘴,气鼓鼓的抱着沉重的工具,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他身后。
&1dquo;其实这世上最多情的不是蜡烛!”走着走着,前面引路的绯绡突然莫名其妙的迸出这么一句话。
&1dquo;啥?”
&1dquo;要令红烛流泪,尚须灼灼火焰!而令王子进伤怀,只需美人颦眉!”
&1dquo;绯绡!!!”
凄凉的夜色中,疯长的荒草里,突然传出王子进气急败坏的一声怒吼,惊起了几只蛰伏的夏虫,和晚归的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