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知道自己陷入了两个人的天平里,理智告诉自己应该偏向对她很好的沈妄这边,她也确实不否认自己喜欢沈妄。
但感性的自己又让她不断回忆起在曼哈顿时,那份少女的怦然心动。混杂着醋味、委屈和说不出来的怅然若失,摁下去又冒出来,反反复复地陷入落寞暮色,陷入那个丧气少年的温柔里。
那个人在哪呢,为什么会和别人打起架来,为什么一副被抛弃的悲伤模样,现在还好吗?她甚至能在沈妄身上看见那个少年的影子。
第一次的crush总是让人难忘,究竟是风吹草动的仲夏夜心事,还是蠢蠢欲动的喜欢,她觉得应该要慎重地分清楚才行。
*
阳光透过露天的楼顶倾泻而下,穿射锃亮的铝合金篮球架,折射出丝缕彩光。
广播里放着进行曲的音乐,沈妄他们进了休息室换下球服,出来时体育馆已经空了。
“诶,这箱矿泉水里怎么还藏着两颗棒棒糖?”蒋承诧异地说。
沈妄把外套脱了拿在手上,闻言看过去,是两颗青柠味的。他捡起来揣进口袋:“我同桌的。”
周子维打地说:“你俩这是在一起了还是没在一起啊?今天玩这么大,晚点肯定要被老郭请去喝茶吧?”
“清清白白的怕喝什么茶。”沈妄懒洋洋地抬腿往前走。
“切。”周子维只当他们是不敢公开,或者好事将近的暧昧上升期。
沈妄舌尖抵着腮帮,又把口袋里的两颗糖拿出来看。那动作宛如电影里的慢动作,冗长又沉闷,他觉得自己突然也有点搞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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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我们自信飞扬,青春的气息如同出生的朝阳,蓬勃的力量如同阳光的挥洒。萧瑟的秋风,挡不住你们破竹的锐气。广阔的绿茵场上,下面向我们走来的是高三十七班,高三十七班是一个。。。。。。”
主席台上传来播音员的介绍声,底下是十七班的口号:高三十七,启才第一!乘风破浪,所向披靡!
此时人群中杠铃般的笑声开始扩大,而迟三穗深知自己就是其中的笑点。
颜如玉让她跟着队伍后方的另一只皮卡丘走,她千算万算没想到,隔壁班也租来几个皮卡丘服装,以至于迟三穗走着走着走到隔壁班去了。
这皮卡丘的服装走起方阵来显得十分笨重,她提步紧赶慢赶,前面的沈妄突然停下来,一把拽着她往前带。
她觉得自己此刻像个小鸡仔被他半夹着走,而且他不一定知道这是谁,毕竟班上也有另外三个女生也是穿着这个皮卡丘服装的。
熬过漫长的八分钟,终于绕完了操场一圈。沈妄一松开手,迟三穗就提腿踹了过去,把头套摘开:“你是狗吧!”
“我就说应该是你嘛,傻子。”沈妄垂眸看她,眼尾轻翘着,本就偏琥珀色的眸子在太阳光下更显得流光溢彩。
他顺手去摸她的头,被她躲开。
闷在里面太久,一头的汗水,她自己都感觉黏腻腻的,难受得很。
沈妄见状摸了摸她皮卡丘的闪电尾巴,大概是手感不错,还弹了弹。
迟三穗:“。。。。。。”
她总有一种屁股被侵犯的屈辱感。
校长正在主席台上致辞,一篇冗长的言稿,堪比老大妈的裹脚布,还是好几年没换的,估计只改了一下时间。
沈妄拍了拍被她踹的裤脚,帮她拿着头套,说:“迟三穗,你到底多重啊?”
迟三穗一愣,想起刚刚在体育馆踩他那一下,感觉他腿还挺能承重的,毕竟她都没感觉到踩上去有下陷感。
她眯了眯眼,往他高瘦的影子下躲了躲,回答:“八斤七两,不能再多了。”
“哧。”沈妄笑了笑,眉眼舒展开,扬起皮卡丘的头套挡着她头上方的太阳,“拿出生体重糊弄我呢,你真行。”
迟三穗占着人荫凉的便宜呢,嘴上赶紧说着好话:“哪有你行,缘溪行、琵琶行、李白乘舟将欲行都没你能行啊!”
“挺能说,古诗背熟了?下次能上一百三吗?”他语调慢悠悠的,声音缓长又低沉。
迟三穗斜着眼睛瞥他:“沈妄同学,我劝你不要飘,敢来挑衅年级第一名了?英语及格了嘛!”
沈妄勾勾唇:“下次及格了的话有奖励吗?”
迟三穗不可置信地说:“沈妄同学,学习是为自己学的,不是为你同桌学的!你居然还想找我要奖励?”
这话跟历届老师经典语录一模一样,沈妄刚想说话,台上的校长已经完言了,各班回到自己班上位置,运动员开始就位。
每个班都有自己划分的一块草坪,来之前大家就都端好了凳子。
迟三穗正好要去文体楼把衣服换了,她站起身来接过头套:“我的凳子在你旁边,帮我看着一下别让别人拿错了。”
沈妄点点头,直接把两条凳子拖到了班级最后边,大剌剌地两条长腿压上去。看上去像个刚欺负完同学的校霸头子,身边还没人敢过去说话。
迟三穗:“。。。。。。”
行吧,目的达到了就行。
她把头套重戴上,以最快的度穿过人山人海的跑道,这装备实在是丢人。
偏偏站在男子一百米短跑起跑线上的蒋承认出了她,一个劲喊她名字。她拖着闪电尾巴跑得更快,一不留心在花坛拐弯处撞上一堵人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