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三穗把手心的耳机亮出来:“你别骗人,这个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这耳机她不可能认错,什么还有她的贴画,抠破的位置都和她的一模一样。但是它应该在曼哈顿下城区的垃圾桶、下水道里,而不是出现在一个中国人的抽屉里。
保留这个耳机的理由是什么呢?偶遇那里捡到它,觉得好看?又或者是说他就是当时在那里的人之一。
迟三穗第一次无比希望是后者,但她又很气愤,为什么从来不说?因为她脸盲症,是个辨认不出别人长相的特殊患者,所以她连自己喜欢的人都认不出来,多可笑啊。
沈妄垂下眸子,睫毛覆下来,看不清情绪。手臂靠在椅边自然垂下,袖子往上折到精瘦的手腕处,仿佛在想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其实他不愿意回想那段时间,从少管所出来,背负着父母的失望,和自己满腔的自责和无奈。犹如一个被唾弃的垃圾一般,被丢去美国散心。
“我以为你不记得了。”他声音有些哑,在静谧的夜晚格外低沉。毕竟对于她来说的第二次见面已经过了四个月,没有人会特意把一个认识不到半小时的陌生人记得这么清楚。
何况他也不喜欢那样的自己,死气沉沉,不控制自己脾气,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打架上,当成泄一般。
他那时候巴不得出个意外,美国每天都这么多枪击案件,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即使这想法听上去很窝囊。
迟三穗低着头,眼圈红,她觉得委屈。
“我记得,可是我没认出来。”她抬头有些执拗地看着他,抿了抿唇,“你就那样看着我,是不是把我当个傻逼啊?”
沈妄听不得她这带着哭腔的语气,哪就能跟被欺负了一样啊?
他起身蹲在她面前,认真地说:“没有。我觉得没必要说而已,校门口的见面当成是第一次见面,我感觉很好。”
很干净,好像他也很干净似的。
迟三穗微抬起头居高临下看着他的脸,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少年凌厉的五官也变得柔和,她伸脚抵开他的肩膀:“走开,我要回家了。”
“等一下。”他一手托住她的脚掌,一手捏着她的脚腕,低声说,“不是扭到了吗?帮你揉一下。”
被一个男生抓着脚丫,这姿势怎么看都觉得奇怪。迟三穗脚趾头蜷了蜷:“你怎么什么都会?”
沈妄歪了歪头,轻笑一下:“以前打架的时候都是自己治的。”
以前打架。。。。。。果然是从铜锣湾一路砍到尖沙咀海港城的校园扛把子。
迟三穗咂巴了下嘴,还有股红糖的甜腻味:“有没有人说过你打架真的很可怕啊?”
“嗯?”沈妄抬头看她,眯了眯眼,“那你怕吗?”
怕吗?这个少年打起人来像个把自己生死都置之度外的疯子,尤其是今晚她听见了他低声的威胁。
“杀人、不是第一次”,他把这话说出口的时候,连她都手脚凉。
可真的有必要害怕吗?她认识的沈妄除去那些传闻,明明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迟三穗张了张嘴,有种破釜沉舟的心情,轻声说:“我之前在美国的时候喜欢过一个男生。”
她感觉沈妄抓着她脚腕的手紧了紧,被他接过话,沉声打断道:“迟三穗,你以前的破事我没兴知道。”
迟三穗:“。。。。。。”
怎么?你就不能给我点耐心听完,我他妈在告白呢!!!!
能不能先给个机会,至少听她说完吧!她心里暗暗吐槽了一堆,捏紧了衣角。
沈妄保持着那半蹲着的姿势没动,抬起眼平静地看向她:“我只想知道,你现在喜欢的人是不是我?”
迟三穗不避不让对上他的目光,里面有笃定也有不确定。她轻轻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抵着牙齿转了一小圈,说:“沈妄,你别试探我。”
沈妄顿了顿,眼神依旧炙热地看向她的脸。
“我又不会否认。”迟三穗小声说完这句话,有种莫名的轻松。感受到他僵住的动作,她脸都热了,挣扎着想抽回脚。
“躲什么?”他哑着嗓子问,眉眼间带着笑意,手上力道大了些,按着她的脚不让她缩回去。
迟三穗把理智找回来,把另一条腿抱在胸前,吸了口气。下巴抵在膝盖上,声音闷着威胁:“沈妄,你别仗着我喜欢你就得意啊,我可没说我不会打你!忘记跟你说了,我的偶像是漫威英雄黑寡妇,能一拳打死你!”
怎么能不得意,他面上都忍不住笑。慢吞吞地俯身凑过去,快要碰上她的脸,热气熨烫着她的脖颈:“迟三穗,你知不知道每次你放狠话的时候,都奶凶奶凶的啊。”
迟三穗:“。。。。。。”
她不知道自己奶凶不奶凶,她现在只想把这狗男人踹到西伯利亚去喂大狗熊。
“你滚、滚蛋!”她恼羞成怒,耳尖一片绯红,仗着柔韧性好,另一只脚伸过去抵着他肩膀,蹬远了点。
沈妄抓着她两只脚,又半蹲了回去,声音低哑又磁沉:“你上次不是问我是不是想亲你吗?”
迟三穗刚想下意识不认账,就感觉自己脚踝处碰到一片柔软的温凉。
他。。。。。。他居然亲了她的脚踝???
“想亲,做梦都想。”他抬头补充道,眸光沉沉地看向她。
迟三穗愣了好一会儿,脑子生锈般停止思考,慢慢反应过来,所以是说他也喜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