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夫再次细细把脉:“孩子刚两个多月,暂时没看出来,不过,郡主身子寒凉,虽然用了不少补药,但体质太虚,为求稳妥,最好还是喝些安胎药。”他走到桌旁,抬手写了一张方子,有丫鬟上前接过,却没跟大夫一起出去。
孩子要不要还不知道呢。
赵王妃坐了半晌,揉了揉眉心,吩咐:“去看看王爷在何处,就说我有要事找他商量。”
丫鬟们悄悄退了下去,赵王妃才将目光落在沈琦芸身上:“琦芸,这孩子你有什么想法?”
沈琦芸回过神来:“我想……生下他。”她强调道:“不是为谁生,只是为我自己。”
赵王妃并不意外她这样的回答,这辈子唯一的孩子,这事搁谁身上都会舍不得。她叹息:“这孩子是严韶羽的,如果不是就好了。”
想到什么,她又问:“我听说那一次你被挟持之后受的伤挺重,身上留了很深的疤,还在吗?”
沈琦芸颔。
赵王妃面色更复杂了。
男儿好美色,贪欢愉,谁给他舒心的日子过,他就去谁那里。像这种身上有疤的女子一般都会失宠,沈琦芸没有失宠,严韶羽对她一如既往,两人甚至还有了孩子……在严韶羽心里,就算没有真爱女儿,对女儿也是不同的。
可这两人偏偏不能在一起。
王爷今天已经出门,回来得没那么快。
有孕对于沈琦芸来说不是小事,她捂着肚子,面色苍白。
王妃有些担忧,左等右等不见王爷回来,一咬牙,吩咐道:“去让林大夫配些好的安胎药过来熬给郡主喝!”
*
王爷赶回来时,天都要黑了,却来不及歇,直接奔到了沈琦芸院子里,进门后看到桌旁对坐着用膳的母女俩,确定二人安好,才放松下来。
见王爷进门,王妃飞快起身,眼神示意丫鬟拿水,自己起身上前帮他解披风。
王爷侧头看她:“什么事这么急?我今儿在郊外陪太子打猎,想回都回不来,送走太子后一口气都没歇,打马回来的,路上还碰到了百姓的摊子……”
听到这番话,王妃太叹口气:“一般事情我也不敢打扰你。”
正因为如此,王爷才会如此着急地赶回来。
“到底何事?”王爷赶了一路,有些疲惫,心里又急,语气便有些不耐。
王妃扶着他坐下,这才低声道:“昨夜琦芸吐了,今早上又一直睡不醒,底下人怕出事,急忙禀告了我。我怕昨天人多钻了空子,特意请了大夫……”
王爷不耐烦:“你就说什么病吧。”
“没生病。”王妃叹口气:“有孕了!”
“生病就治……”王爷说到这里,突然哑了声。他忽然抬头看向王妃,因为抬得太过急切,脖子还“咔”了一声。
他伸手捂住脖子,满脸不可置信,以为自己听错,又问了一遍:“有孕了?”
王妃急忙吩咐丫鬟去请大夫,又亲自上前帮他揉捏,不赞同道:“你别这样,万一伤着可怎么好?”
王爷却执着地看着她:“是不是有孕了?”
王妃一脸无奈。
夫妻多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王爷看到她神情,知道自己没有听错,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良久之后,他侧头看向正在喝汤的沈琦芸:“丫头,你想留下孩子吗?”
沈琦芸抬眼直视他:“父王,先前我被老王妃灌过药,林大夫也说我身子被药物损毁,如果再喝落胎药,还会伤了身子,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孩子了。我想生下他。”她再次强调:“我不是为谁而生,是我自己想多留住一个亲人。”
听到这话,赵王爷夫妻俩挺心酸的。
如果当初没有出意外,孩子在他们身边长大,又怎么可能会被人祸害至此?
赵王想到这些,又将已经被关入大牢中芳侧妃骂了个狗血淋头,也恨当初处事不够圆滑的自己。若那时候没有坚持负起劳什子责任,哪有这些事?
他心中愧疚:“丫头,这件事情得从长计议。实在是……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孩子他爹的身份也有些问题。反正……你别多想,回头我想想法子。”
有孕的人最忌多思,好多妇人在有孕时想得太多或是受了打击,生孩子时就会难产,甚至一尸两命。
赵王说是回头想办法,压根想不出有用的法子,最简单的,就是喝了落胎药,当这个孩子没有来过,当这件事没有生过,女儿照样议亲嫁人。
但女儿一生就这一个做母亲的机会……别看赵王是个男人,其实心思挺细腻的,在见多了女人之后,对于女儿的想法也有了些了解。
女儿从小就被养父母虐待,稍微大点后进了王府伺候,这丫鬟之间的勾心斗角绝对不少。被选中做严韶羽的通房后又被老王妃针对。可以说,女儿从小到大身边就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家人,包括他们!
而她腹中这个孩子,才是她真正的第一个亲人。
留吧!
可这孩子想要生下来,后续麻烦多着。皇上本就不愿让赵王府和安王府来往密切,若是生下两府的纽带,不是擎等着让皇上疑心?
王爷有些愁,夜里都睡不着。
王妃也是差不多的心情,看到男人大半夜了还让人送酒菜来,也起身帮忙倒酒。
“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