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琦芸颇有些无奈,安王妃根本就不可能坐视严韶羽独宠她。今日能把人拦住,以后日子还长着,总有拦不住的时候。
两人到了正院,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安王妃愉悦的笑声,边上还有苗姑娘轻声说着什么。
两人一进门,里面瞬间就安静了。安王妃看了过来,笑着问:“琦芸,赵王府一切都好?”
“挺好的。”沈琦芸上前行礼,早从进门起,她行礼就特别的随意,也不管安王妃喊不喊起,反正她屈膝就自己起了身。
安王妃也习惯了,也不在这上面挑她的礼,道:“孩子呢?”
沈琦芸随口道:“已经睡着了,我让奶娘先把她抱回去,免得在外吃了风。”
她有些心不在焉,想着严韶羽到底要如何跟安王妃说清楚。这一个弄不好,母子俩又要吵架,她夹在中间也不好过。
闻言,安王妃一脸不赞同:“孩子交给奶娘确实能放心,但你还是得多看顾一下,免得孩子长大之后不跟你亲。有些奶娘心思不正,哄得小主子离不开她,你得多费些心好好盯着。这样吧,你先回去看着孩子,别在这里耽搁了。”
她说的是让沈琦芸一个人走,明显就是想把人支开。
沈琦芸才不愿听话,她得有多心大才会在苗姑娘上门的时候把男人留在这里?
“不要紧。”沈琦芸笑盈盈坐在了苗姑娘对面:“有客人上门,以前我身子不方便招待,已经失礼许多次,如今也该好好陪陪客。”她侧头看向严韶羽:“我在这坐会儿,你先回去陪陪孩子,再过两天,你去当差后想陪都没空。”
这话挺有道理的,严韶羽向来听她的话,但此刻他没有动。
苗姑娘低下头,脸颊羞得通红,唇角微翘了翘。
安王妃惊讶地看着儿子,却只是一瞬,她立刻就收敛了脸上神情,道:“韶羽,苗大人帮了你大忙,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母妃!”严韶羽打断她的话:“我忙着回去陪孩子,没空陪客人。我就是有件事想跟你说一下。”
安王妃看到一脸严肃的儿子,心中有些不安,便想要开口阻止。
严韶羽率先道:“我几个月前有一次去郊外骑马伤着了身子,大夫说,于性命无忧,但有碍子嗣。”
苗姑娘豁然抬头,羞涩的神情不在,面色一寸寸苍白下来。
安王妃惊了:“何时生的事,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何不告知于我?”
她焦急地起身:“去把府上的所有大夫都找来。”
严韶羽叹口气:“没有用的。我私底下已经看过几十位大夫,他们都让我子嗣随缘。其实我明白,这已经没希望了。也是因为受伤太重,我才不敢跟您说。”
恰在此时,苗姑娘起身,慌乱地道:“天色不早,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着,冲着安王妃一礼,面色煞白地跑走。
如果严韶羽真的伤了身子不能有子嗣,她嫁进来就一点盼头都没有。本来她可以做世子妃的,是为了他才愿意屈居人下,可这女人嫁人之后,前半生活的是男人的宠爱,后半生靠的就是孩子。
没有孩子,她又不一定能抢得严韶羽的目光,就算抢过来之后也不能保证他能一辈子宠她……等他年老,或是她失宠之后,日子还怎么过?
如果他伤身是假的,却当着她一个姑娘的面故意说起这事,明显就是为了拒亲!事实上,无论真假,他今日在她面前说了受伤的事,都是为了打消她嫁进来的念头。
未嫁的姑娘被人嫌弃至此,苗姑娘怎能不伤心不难受?
安王妃看着她跑走的背影,若有所思,挥退了身边惊愕的下人,厉声道:“韶羽,你都二十多岁,已经是做了爹的人,怎么还这般不靠谱!”她怒不可遏,瞪着沈琦芸道:“你为了这个女人什么都不顾,连这种荒唐的事都编得出来。韶羽,你是王府世子,怎能这般肆意妄为?”
严韶羽垂下眼眸:“母妃,我确实没受伤,但……子嗣确实有碍!”
安王妃面色惊疑不定。
严韶羽自顾自继续道:“琦芸坐月子的这段日子,我已经喝了绝子汤。所以,无论琦芸身子有多好,无论你帮我找多少女人,我都只有婉儿这一个孩子。”
安王妃愕然,反应过来后,她大怒:“你个混账东西。你就这么报答我跟你父王?你如何对得起我们?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严韶羽认真道:“母妃,我想任性一次。你放心,我就任性这一回。”
安王妃气得一口气险些上不来。
沈琦芸站在旁边,眼睛越瞪越大。他喝绝子汤的事,她从头到尾就没听说过。
其实,安王妃也是看到了她脸上的愕然,所以才没有责备她。
但是,严韶羽做这一切本身也是为了她,安王妃怒斥:“沈琦芸,你是不是特别感动?你的感动,是拿安王府的前程来换的!韶羽遇上你,简直倒了八辈子霉!”
沈琦芸肃然道:“我没有要求他为我做这么多。他会选择喝绝子汤,确实跟我有关。但跟你……同样也是有关联的。”
如果不是安王妃一直折腾,一直逼迫,严韶羽又怎会如此?
安王妃先是一愣,随即颓然地坐倒在椅子上:“我是为了他好。”
严韶羽强调:“反正我就婉儿一个孩子,你也就得这一个孙女,不管你是不是真的为了我好,以后都对孩子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