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诱不到鱼,也就钓不上鱼。”林原野说。
对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起身将生姜与削皮刀递给他,“会削皮吗?”
诧异地接过他递来的东西,林原野张口回答:“会。”
他说完,不等程燎做出任何反应来,就自己拿过空塑料袋垫在手边,握住生姜垂下头来认真削皮。
程燎反手拉开身后椅子,似是要去将剥好的蒜瓣洗干净。但只堪堪迈了半步出去,男人又似想起什么一般,近距离地停在他面前,毫无预兆地俯身弯下腰来。
温热湿润的呼吸声清晰落在耳畔,林原野手中削皮的动作骤然顿住,却很好地克制住了自己想要立即抬头的冲动。
“对了。”停在他脸侧半寸距离的位置,程燎嗓音低沉淡然地陈述,“你说诱鱼很重要,这句话我同意。但你在河边说的那些话,我保留不同的意见。”
“不是所有鱼咬钩以后,都会挣扎着想要脱钩逃跑。也不是钓所有的鱼,都需要在收竿的时候放线。想上钩的鱼,钓线绷得再紧,也不会脱钩跑鱼。”
“不信的话,下次可以试试。”男人缓缓直起身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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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燎:为爱做鱼。
第3o章流言
林原野没有转头也没有说话,心脏却跳得又重又快。程燎是不是听懂了他的话,有意为之地在暗示他什么?林原野的脑中就只剩下这个念头,牵动着他的心神来回跃动与盘旋。
程燎却好似无事生一般,从他手中拿过了姜块与削皮刀,垂眸立于餐桌边,动作熟稔地削起皮来。
脸侧接收到林原野投来的目光,男人这才头也不抬地出声解释:“你动作太慢。”
林原野并未张口反驳,视线虚虚落在他拿姜和削皮刀的双手上,乍看之下像是在轻轻追随他手中的动作,细看的话却也不难现,林原野的眼眸中根本就没有聚焦。
而他在意的也并非给姜削皮这件事。
两人各怀心思地吃完了这顿午饭,程燎下午被工头的电话叫走,顺便带走了放在他这里的衣服与裤子。
多雨天气终于要结束,工头将众人叫过去商量开工事宜。林原野闲在家中无事可做,回卧室的床上睡了个午觉。
傍晚起床以后,程燎又过来给他做了晚饭。男人做饭很好吃,可林原野也不想让他天天跑。听闻他们从明天起开始复工,林原野便拿出自己出餐费,让邻居送饭的理由来,让程燎明天不用再过来了。
对方并未做过多坚持,闻言也只点点头道:“有事叫我。”
林原野见状,顺着他的话半是玩笑半是试探地问:“上班期间也能叫?”
程燎神色平静地抬起头来,语气淡淡地承诺:“可以。”
“为什么?”承认自己对这样的答案心动不已,林原野面不改色地追问理由。
“如果只是普通的小事,你不会在上班的时候找我。”没有思考太久,程燎直接给出了回答。
男人说这句话时的神情与语气,看上去像是单单只在就事论事,但林原野仍旧听得心中微微痒,甚至在某个短暂的瞬间里,他都想要开门见山地与对方挑明,隔在两人中间的这张窗户纸。
这张初时贴在两人中间的窗户纸,随着他与程燎近段时日的接触与相处,似乎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度,变得越轻薄而又透明起来。
虽然结果并非百分百能如意,但他至少也有近八成的把握,能够有效地将这层窗户纸捅破。只是眼下显然不是好时机,垂眼扫向自己行动不便的那只脚,林原野最终还是在心中说服自己,再等等好了。
就等到自己脚好的时候。
当晚程燎没有再留宿,但是对方在临走以前,也仍然替他搬好了洗澡需要的凳子,拿塑料袋套紧在他受伤的那只脚上。
“洗澡记得套塑料袋,脚底伤口的药两天一换,晚上最好不要熬夜,少吃辛辣和冷饮。”程燎站在门外话语微顿,继而做出最后的补充,“有事找我。”
林原野靠在门框边连连点头,虽然没有主动开口说话,眼中却渐渐染上点点细碎的笑意。在这样安然静谧的离别氛围中,他甚至产生了自己正在与程燎谈恋爱的错觉。
只是男人无论是对他还是对旁人,始终都有藏于冷淡外表下的那份仗义,这是他打从一开始,就在对方身上现的。
林原野将自己从这份错觉里抽离出来,听见程燎低沉的嗓音缓缓落入耳中:“知道我电话号码吗?”
他下意识地想要点头,很快又回想起来,自己上次存入手机的号码,还是从酒吧登记姓名电话的那张纸上看来的。
思及到此,他稍稍模糊了一下自己的说辞:“我不记得有没有了。”
程燎直接将自己的电话号码报给他。
后者反应过来,匆忙打开手机建电话联系人,指尖堪堪打下一个数字“1”,短时记忆就陷入了卡壳。带着几分疑问的情绪,林原野抬起头来看他。
“我来打。”男人拿过他握在手中的手机,指尖动作流畅地输入自己的电话号码。
号码输入完成以后,程燎仍未将手机递还给他,而是又轻轻点过联系人姓名那栏,开始打字输入自己的名字。
林原野看着他在手机里打下一个“程”字,接着又输入自己名字的拼音。只是男人打的并非是单字,林原野很快就瞥见,选项中紧跟在“燎”字后出现的,还有一个“原”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