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老头子非要跟她赌解题,解的还是数学题,互相出题,看谁先解不出谁就算输。
杨玉英:“……”
老爷子双膝跪坐,端端正正,捋须而笑,一脸自得:“别说爷爷我欺负你个晚辈,就出个我九岁大孙子都会做的……”
然后,他问:马厩里有人也有马,加起来22个头,72只脚,问马厩里几个人,几匹马?
这种水蓝星自古有之的鸡兔同笼类,杨玉英要是不会算,元帅能气得从棺材里头蹿出来……灭了所有看见这一幕的人,省得她没脸见人。
于是,老头说完题目,后面的得意洋洋的狠话还没说,她就一边往鱼篓里塞鱼,一边笑:“14匹马,8个人。”
老头:“……”
杨玉英答得极快,她的问题,老头子却回答不了那么迅,每每要拿着算盘拿着墨纸砚,趴在石头上折腾个半天。
不过这位老爷子的确学问扎实,对于西学有相当的研究,解决数学问题的方法也很先进,既有灵性,还有耐性,做题再慢也认认真真,一丝不苟。
在如今有了年纪的账房,阿拉伯数字都不大会用的当下,眼前这老头子绝对是时髦先生。
连续大半日问答,老爷子越闹越来劲,眼珠子放光,她啃鱼的时候瞥了一眼,差点没以为自己招了狼来。
两天后,老头子终于被一道题卡住。
杨玉英也是随口问的——从零到十亿,所有整数全部写下来,求所有数字之和。
这种取巧的题做得熟了,知道套路,任何一个智商正常的,对中古时代学校有了解的公民,心算一下简简单单能出结果,问题是远古时代的老爷子,肯定没受过中古时代的填鸭式教育和题海战术,更没看过数不尽的脑筋急转弯,数学味问答。
她一开始没在意,等回过神才现老人家蹲在地上,拿一根树枝全神贯注地在地上比划,汗水滚滚而落,把身前的土地都打湿了好大一片。
杨玉英眼珠子都不动,心下也是一惊,生怕他太耗精神,再熬出毛病。
五十多岁放在星际时代,那是年华正好的青年人,可搁大顺朝,已是垂垂老矣,百病丛生,杨玉英看他老人家嘴唇黑,指甲紫,不像很健康。
“老爷子,我是黔驴技穷,随便乱出的题目,这一轮算我输,地方让您,石头让您,要不我再给您烧两条鱼压压惊,您赶紧过来钓鱼吧,如何?”
老头子目不斜视,连瞟都没瞟她一眼:“规矩是我的定的,你出的题目没坏了规矩,自无问题。”
清风拂过,仿佛都带着一股子倔味。
杨玉英劝了好几次,差点真黔驴技穷,拼命冲跟着老爷子的那几根木头使眼色,结果媚眼全抛给瞎子看了,心思一转,干脆也不管老头子愿意知道不愿意知道,抓过对方的纸,刷刷刷把结果写好——81x5oooooooo+1=4o5ooooooo1。
“很简单,第一个数和倒数第二个数,第二个数和倒数第三个数,以此类推,分成五亿对,每一对之和为81,最后1ooooooooo这个数的数字之和是1,也就是五亿个81加上1。”
老头子捂着耳朵也没逃开杨玉英的答案。
“这么简单?竟然这么简单?”
老头喃喃自语,一时喜,一时烦,似是感慨万千,又瞬间精神头十足,掉过头来双眼亮:“还有什么,再出给我看?你个小丫头,出的题虽则不难,却着实有,很有!”
杨玉英:“……”
要不再给他出个进水管,出水管问题?看他腻歪不腻歪!
元帅说,中古时代的小学生,以及家长们,每每因为恐怖的数学题夜不安寝,秃头的简直不计其数,要是人人有这老头子对数学的一腔热忱,那还不得个个都成数学家?
老头的向学之心挺让人钦佩,钦佩得杨玉英又想找地方猫起来再不露面。
她对数学完全无爱好吗?游戏不好玩,还是美食不好吃?练剑也比玩数学题强!
时时刻刻被个老头子缠着追问题目,那滋味谁感受谁知道。
杨玉英也是被追问得头痛,干脆也不挣扎,躺平任他折腾,但总不能一点便宜不占,全是自己吃亏,那不符合她的原则。
“老人家,有儿的题目也不好老白给你,你要是实在想知道,那你也要拿我感兴的学问来换?”
老头登时一脸自信:“天下学问千千万,我只擅长数与棋,但无论你想学什么,但凡不是打算看一看山河祭的秘籍珍藏,或者翰林院的万汀书录,我都能拿到一等一的秘本给你!”
“好,那就赌一把!”
杨玉英莞尔,“也不必太复杂,诺,咱们扔硬币好了。”
轮番扔,先扔出反面者胜,输的人输给对方一册孤本,琴棋书画也好,医卜星象也行,只要赢的人感兴便好。
连玩了七轮,老头子把把皆输,写欠债的条子都写得他手颤,气得恨不得哇哇大哭:“作弊,你个小丫头片子怎么作弊的?”
杨玉英也很意外,到是不恼,只笑:“老爷子,是你的运气让人太一言难尽吧。”
看他气哼哼的模样,杨玉英干脆摊摊手,唤了旁边牧羊的小牧童过来,把手里的一块钱顺币相赠,让小牧童陪老爷子玩。
“跟老爷爷赌几把,你若赢了,姐姐给你糖吃,你若输了,老爷爷给你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