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闻言笑脸僵了僵,一时没说出话来。
“你说谁不懂事!”陈落莹跳到顾檀身前,怒瞪着一双杏目:“我告诉你,本姑娘今天就把话放这儿了,这玉我要定了,想从我陈落莹的手中夺走,门都没有!”
说罢,她拽了拽宋明的衣袖:“宋师兄,我们走!”
宋明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自然而然道:“多谢兄台割爱。”
“割爱?”顾檀低笑一声,伸手拦住了两人的去路:“凭什么?”
宋明皱眉,没想到这人竟当真是丝毫不让,不由语气也强硬了些:“兄台这是何意?”
顾檀靠上身后圆台,挑眉对宋明道:“这当然是不愿割爱的意思。”
陈落莹闻言冷笑:“这东西本来就不是你的,你愿不愿意割爱关我们什么事?”
“当然关你们的事,”顾檀抚上腕上银镯,好整无暇道:“这块玉倒是十分合我的意,就这么贸然被你拿走了,我确实不甘心。”
宋明这下听明白了,他退了一步,看向顾檀:“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顾檀向旁边移了移,伸手指了指圆桌后的男人,“你应该问问这位卖家,他想怎么样。”
几道视线同时望向男人,男人看看顾檀又看看陈落莹,神色颇有几分无奈。他本是从一开始就听见了三人的对话,想要开口却现自己根本插不上嘴,只能站在一旁静等着这几位吵完。
“什么这样那样的,”陈落莹皱紧了秀眉,对着卖主道:“你这玉多少钱,我买了。”
卖主闻言拒绝道:“我若是为钱而来,这枚寒玉就不会被我摆在暗区了。”
陈落莹微怒:“有钱都不赚,你是不是…”
“莹莹!”
宋明伸手拉住陈落莹,望她一眼示意她不要乱说话。陈落莹被这么一瞪,心底莫名泛起一丝委屈,她一把甩开宋明的手,仰着头不再吭声。
顾檀本是站在一旁抱臂看戏,看到这儿,心下不免对宋明生了三分钦佩。敢在此种龙蛇混杂之地带这么一个小祖宗出来,真不知道该夸他耿直还是心大。
宋明无奈地看了一眼生气的陈落莹,对卖主道:“我与师妹也是第一次来这儿,如有逾矩的地方,请下见谅。”
卖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随后从怀里掏出一页纸,拿起一旁的黑白棋子,就这么在圆台上摆起来。只见台上黑白棋子交错,白龙游离击左视右,黑蛟矫健攻后瞻前,两者各张其势,杀伐之气迎面扑来。
棋局摆好,那位卖主对两人道:“既是你二人争玉,残局博弈乃是最好的方式。”
“这是我与亡妻所下的最后一盘棋,你二人就以此对弈,获胜者,我自以玉相赠。”
顾檀扫了眼桌上的残局,见陈落莹犹豫,挑眉道:“姑娘若是不想比,可以直说。”
陈落莹闻言飞快道:“谁说我不想比,本姑娘可是棋艺一绝!”
两人自棋桌旁落座,顾檀看了眼盘上黑棋,手指没入棋罐中拈起一枚黑子,随意放上棋盘。
见他落子,陈落莹求助地看向宋明,宋明想要提示,顾檀却撑着下巴提醒他:“宋公子,观棋不语真君子。”
眼见宋明是指望不上了,陈落莹咬了咬牙,拿起白子在棋盘空白处一放,对顾檀狠狠道:“该你了。”
两人你来我往的下了一阵,只要陈落莹落子抬手,顾檀马上便跟着落子,其出手之快,简直让宋明怀疑他根本没有思考。
事实证明,顾檀确实没有思考。
就在宋明眼睁睁的看着顾檀将一枚黑子落于无气之地时,终于忍不住开口:“这位公子,哪里不能下。”
“是么?”顾檀抬眼看向卖主,见后者点头,复又转手将黑棋拿起又重换地落下,问道:“那这里能下吧。”
卖主没有说话。
本以为顾檀落子飞快、神色悠然,以为遇到了高手,哪成想人家根本是在瞎下,再看看那位姑娘,更是惨不忍睹。
于是一盘好好地残局硬生生被两人下的乱七八糟。
那位卖主似乎也没料到这两人棋艺居然差到此种地步,瞪着眼盯着棋盘看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话。
顾檀又胡乱落下一子,抬眼望向陈落莹,陈落莹与他视线相对,突然扔下手中棋子,恼怒道:“不下了!”
见她扔棋,顾檀漫不经心的站起身,对卖主道:“那这棋的胜负该怎么算?”
怎么算?难道还要为两个一窍不通的人数子么?
望着杂乱无章的棋局,卖主叹了口气,他目光游离片刻后瞥见了宋明腰间的玉箫,神色一动,转头问顾檀道:“公子可懂音律?”
顾檀点点头:“略知一二。”
卖主又问陈落莹:“这位姑娘呢?”
宋明立刻明白了卖主的意思,他向前一步道:“在下在音律方面算是小有所成,若公子不介意,这次就由在下同你比曲乐如何?”
宋明话音刚落,陈落莹眼里迸射出无数欣喜的火花。宋明的音律天赋她是知道的,努力压下唇角的得意,陈落莹还刻意装模作样的皱起了眉。
本想着顾檀一定会犹豫一番,哪成想他答应的十分爽快:“好,就比曲乐。”
锦琛,暗区。
一曲《云裳诉》突兀响起,箫声悠幽,若虚若幻,还没等人反应,又有琴声徐徐而来,洋洋盈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