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半夏在季乐水进了客厅后,轻手轻脚的去了厕所一趟,他刚才没敢说,关上窗户之后,他一直觉得手上黏糊糊的,低头看了一眼,才现自己的手指上沾染了很多红色的污渍。
起初林半夏以为这是油漆什么的,进了厕所后,他将手指放在鼻间嗅了嗅,竟是闻到了一股子血腥味。
是血的味道?难道是季乐水不小心撞在窗户上了?林半夏打开水龙头,洗去了手上的污渍,随后抬步朝着窗户又走了过去。
这一次,他没有推窗,而是将窗户认真的观察了一遍。之前天色太暗了,他没有注意,这会儿重观察,才现这窗户的玻璃上,的确多了什么东西,这些东西乍看上去像是一条条奇怪的纹路,仔细观察后,林半夏才辨识出这到底是什么。
这竟然是一个个血红的指印,就这么突兀的印在玻璃窗上,若是不经意看去,大约会将其认成窗户上的花纹。
林半夏看着这些指印蹙了蹙眉,转身进了厨房一趟,再次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张抹布。
小心翼翼的推开窗,林半夏弯着腰探出身体,打算抹掉窗户上外面的印记,只是湿润的抹布在玻璃窗上来回的擦了一会儿,他的动作便顿住了,他收回了手,看着干净的抹布,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血手印不是在窗户外面印上去的,而是在窗户里头印上去的。
林半夏转过身,看向自己身后的房间。
房间里开着灯,不算太暗,屋子里没有什么家具,所以一眼看去,便能将整个房间一览无余。按理说常人看见这种东西,应该立马慌了,但林半夏神情平静,只是去了厕所,将手里的抹布洗了个干净。
当初买下这个房子的时候,林半夏就有些奇怪,因为房子的价格出奇便宜,同样的地段,不同的小区,足足要贵上二三十万。林半夏也问过中介为什么这里的房价这么便宜,中介的回答是上一任着急出国,想着便宜卖了,赶紧走。
而直到过户的那天,林半夏才见到了房东一面,那是个有点神神叨叨的中年男人,面色苍白,身体瘦弱,嘴里不住的念着什么,看起来精神状态不太好的样子。
过户之后,房东就彻底消失了,连屋子里的东西都没有带走,现在想来,的确是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林半夏关上窗户,又回到了沙上,静静的坐下,将电视的声音,调大了几分。
卧室里,季乐水在黑暗之中睁着眼,盯着自己头顶上的天花板。盯的久了,他生出了一种怪异的眩晕感,身体仿佛位于漩涡的中心,忽上忽下,不断的扭曲变形,他闭了眼,耳旁的风声越凄厉,在风声里,夹杂着吱嘎一声违和的轻响——床边的衣柜门,忽的开了一个缝。
这衣柜是上一任房东留下的,有些老旧了,他们没舍得扔,继续用着。只是柜门似乎有些问题,总是会自己打开。
若是之前几天,季乐水大概不会把这个柜子当一回事儿,但今天他遭遇了太多的事,敏感的神经已经经不起任何刺激。
柜门一开,他浑身上下便起了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再也不敢睡觉,就这么直挺挺的坐了起来。
“半夏……”季乐水叫出了好友的名字,他想要把林半夏叫进卧室来,帮他关上衣柜。
可是他叫了林半夏的名字,外头的人却没有反应,就在此时,季乐水听到了一种怪异的声响,似乎就是从衣柜里传出来的。
那是一种黏腻的咀嚼声,就好像衣柜里头有什么东西,在大快朵颐。
“林半夏。”季乐水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他作为一个成年男人,很想站起来,可是浑身上下的力气好像被抽走了似得,怎么也动不了。
咀嚼声越来越大了,季乐水的余光看到了漆黑的衣柜缝隙里,出现了一只血红色的眼睛,朝着外面贪婪的窥探,它似乎注意到了坐在床上动也不能动的季乐水,出了一丝令人骨寒的窃笑……
季乐水张大了嘴,他的喉咙好像被死死的扼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的吐出了两个字:“救命……”
“啪!”卧室里的灯亮了。
寒冷,僵硬,和恐惧如潮水般褪去,季乐水抬起头,看见了站在床边的林半夏。林半夏担忧的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但季乐水却什么都听不见,他好似一尊石化的雕像,硬邦邦的凝固在了原地,做不出一个表情,吐不出一个字。
“乐水?”林半夏担忧的叫着自己脸色惨白的好友。
“半夏……”季乐水终于说话了,只是声若蚊蚋,带着不可抑制的颤抖,他说,“半夏……我要搬出去。”
林半夏道:“好,什么时候?”
“尽快。”季乐水说,“你也和我一起搬出去吧,这里,这个房子,真的不对劲啊。”
林半夏没有应声,他叹了口气,在季乐水身边坐下,按住了他的肩膀,让他的身体不再颤抖,才继续说:“我再住几天看看吧。”
季乐水说:“你听到那个声音了吗?”
“什么声音?”林半夏问。
“有人在柜子里吃东西。”季乐水木然道,“好像是在吃肉,好多好多的肉。”
林半夏起身去看了下衣柜,里面自然是什么都没有,他看着季乐水呆滞的模样,此时也不能判断季乐水到底是真的听见了什么,还是精神状态太差的后遗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