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前水帘不知在何时停止了流淌,露出幽深的洞口,来人就这么畅通无阻进了洞中。
一条石桥蜿蜒前去,通向湖中石台。清晖的月光从洞顶掠下,投在来人清秀白皙的面容上,赫然是那拂雪的小侍女池鱼。
只是此时的池鱼衲衲站在石桥中央停下脚步,目光涣散地看着前方石台。
片刻之前的石台还只是空落落的一方台面,然而此时这个位置上凭空浮动一枚泛着赤红血光的鳞片。
空气中频频传来紊乱的气脉抽动,那枚赤红鳞片在血雾中翻腾着,似乎想冲出这层淡薄雾气。
池鱼驻足须臾,方才踏入石台之上。
甫一踏入石台,四周池水砰然炸开,空气中隐隐有着飞沙走石之像。
她每踏出一步,空气中的狂暴之息越肆虐起来。缚于头上带随之掉落,一头青丝随风扬起。
很快的她在血鳞面前站定,伸手探入血雾之中,指尖方才触碰到血鳞,它竟微微抖动起来。霎时她面容显露出痛苦之色,额间火纹逐渐出与血鳞相同的血光之色。
“何人胆敢擅闯司魂阵?”洞外忽地传来一声冷喝,玄衣身影飞身而入,抬手化出两道蓝光,一道打在池鱼探入血雾中的手腕,一道击中她的肩头。
池鱼一声闷哼,被他打出石台外,眼看着就要落入池中。
又是一道白衣虚影闪过,从空中掠过拦腰接住她如断线风筝的身子。
“师兄,她擅闯司魂阵还企图取走血鳞,你若是再姑息她,势必要出大乱。”风夕皱眉说道。
长霖曲膝抱着她,一手抬至她额间火纹之上,利用灵力逐渐压制住她殷红的纹路,随后才沉声道:“不是她开起司魂阵的。”
“不是她还能是谁?”
长霖摇摇头:“虽不知是谁,但有此能力者并不多见。”他凝神看向怀中之人,轻柔擦拭她唇角溢出的血迹,轻声喃道,“只是为何你会被血鳞迷住心神?”
冷静下来,风夕也觉察出不对劲,他望着石桥上二人,沉默片刻还是提醒道:“你这位小侍女身份不简单,师兄还是好生照看着点吧。”
长霖点点头,目露淡淡感激:“今夜之事……”
“师兄放心,今夜之事我不会与第二人说。”风夕弯了下唇,拂袖消失于洞中。
经此夜,池鱼昏迷了好些天,额间的血色褪去后竟逐渐淡化,如今只剩下淡淡一道纹路。
再次醒来时她开口第一句话着实把长霖惊着了。
她揉着脑袋问道:“你是谁?”
长霖微怔,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方才迟疑道:“你……不认得我了?”
池鱼皱着小脸将他细细打量片刻,还是摇了摇头,随即又接连问道:“我是谁?这是哪儿?”
第34章
燃着用来安神的淡淡熏香的屋中,妩苏坐在床前为池鱼凝神诊脉。
脉象平和冗稳,没有一丝杂章之象。可纳闷的是,池鱼的失忆症时好时坏,平日与往常无异,只是一旦犯起病,轻则忘记两三天内的事;重则忘却了前尘往事,连同自己是谁也忘了个一干二净。
不多时,妩苏起身出了屋,走到长霖身侧说道:“身子并无大碍,至于为何会失忆,还需多观察些时日。”
长霖看着难得破云而出的暖阳,轻声叹息:“怪我没有好好照顾她。”
看着他清瘦了些许的侧颜,妩苏垂眸将黯然的神色掩住,扯出一丝苦笑:“她才是你的侍女,何时轮到你照顾她了。”
妩苏离去后,长霖回身进了屋,倚在床前默然看着沉睡中的人儿。
往日这丫头最是嗜睡,一天到头的寻机会偷懒睡觉。如今却得用上安神香才能让她乖乖入睡,否则一犯病就满山躲匿,将婆华山上下闹得不安生。
他的指尖摩挲着她额间褪去颜色的火纹,垂眸沉吟片刻,拂袖化为虚影消失在屋中。
盘龙山崖巅,白衣上神临空现世。停候须臾,又一道苍老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着急忙慌向着白衣上神小跑而来。
“长霖上神,不知何事劳驾上神亲自过来?”枯木擦了擦汗说道。这一个两个召唤他的方式真别致,锦昭还只是作势铲了铲他的老根,这位上神直接将山脉颠了两颠将他唤来。
“枯木,今日本神前来是想问问池鱼的身世。”长霖说道,话语中带着一丝凝重。
“呃……”枯木愣了下,“池鱼是莲池中的一只小鱼精啊,上神你千年前不是还渡化过她。”
“她父母何在?”
“这、这……”枯木低下头支支吾吾道。
“池鱼额间的火纹褪得只剩纹路了,你还不说吗?”长霖蓦地厉声道。
枯木身子一震,抬头向他看去,颤声问道:“怎么会这样……那鱼儿、鱼儿她现在怎么样了?”
长霖冷下眉眼,看枯木的反应便知他果真知道一些内情。
枯木也反应了过来,明白再也瞒不下去。于是低声问道:“敢问上神,婆华山司魂阵里的血鳞可还安在?”
“在。”长霖皱了皱眉,冷声道。
他叹了口气,对着长霖行了个大礼,沉声道:“上神,接下来我要说的这件事全然是老头子我一人的主意,鱼儿那丫头并不知情,还请您老人家不要怪罪于她。”
长霖并未作声,淡淡瞥着他,等候他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