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这么快吗?”华子虚摸了摸下颔,眉头轻蹙道,“看来魔气侵体比我想象中的要快啊。臣下先前同君上说过,使用秘术救少君必然是有弊处的,先前以为有了压制魔气的丹药还能维持一段时间,现在看来少君体内的魔气随着她身体恢复已经越来越盛了。”
“这样下去会如何?”
“等到魔气浸入心脉会迷失了心智,最后只能入魔。”
入魔……
临渊紧握的指骨微微泛白,他自己已然到了这一步,决计不会再让池鱼也活在黑暗之中。她说过不喜欢这里,他不能自私的把她留下。
华子虚看了他半晌,微微勾唇:“看来君上已经有了决定。”
临渊神色有些寂然,冷声道:“她不能从幽冥司轮回。”
“放心,魔界有的是办法送少君去凡界。”华子虚笑了起来。
回去的路途,显得十分漫长。他步履沉重,踏着一身衾寒进入紫逍殿中。
床帐已经布下,想来她是睡着了。
他放轻了脚步,撩起床前的薄纱流苏侧身坐在床沿上垂眸望着她恬静的睡颜。
你是我的劫吗?
就算是劫,我也甘愿就此沉沦……
带着凉意的指腹轻轻拂过她柔软的脸颊,像极了后山桃林中的春风细雨,令她在睡意朦胧间仿佛回到了当初。
和风细雨的傍晚,她在桃树下打盹,长霖在身侧抚琴,泠泠筝筝的琴音和着雨打桃枝,格外的宁和。
“上神。”她在梦中呢喃,“上神莫要罚我,我再也不敢了。”
临渊指下微顿,愁虑的眉头微微舒起,薄唇上噙着几分柔意,为她将被子掖紧刚想起身时,被褥中伸出一双手蓦地攥住他胸前的衣襟,将他拉下身去。
一时不察,就这么被她攥下,他的双手搁在她身侧撑起一方不大的空间,墨色长随之散落在她眉眼之上然后缕缕滑落,露出她那双带着些许迷离的水眸。
“不是睡着了吗?”
“你回来啦。”
二人同时开口,随后又陷入了沉默。良久,她纤手微抬勾住他的脖颈,弯起唇带着一抹睡醒的娇憨说道:“我梦见你罚我背书,不背完不让我吃饭。”
“我对你这么凶吗?”他轻问。
她点点头“嗯”了一声。
“那以后我对你好一点。”他轻吻住她的唇瓣,低声喃道。
“嗯……”她闭上眼感受他的亲吻。
他的唇瓣微凉,与她十指相握的手也是冰凉的,像是水中刚捞上来的浮木般沁寒。他从最初轻柔辗转的细吻逐渐加深,到后来粗重的呼吸间带着想与之沉沦的暴戾和欲|望。他伸手解开她腰间的细带,覆身在她脖颈处落下点点印记。
无意间的一瞥,池鱼看见他眼底藏着一片暗红,心下生起一丝惊慌,出声唤道:“临渊。”
就这么娇软的一声呼唤令他浑身一顿,再回神时见她衣衫凌乱,锁骨间点点淡红。他露出一丝暗恼,哑声道:“对不起,我弄伤你了,我……”
她将手覆在他唇上摇了摇头,随后细瞧他的眼睛,那抹暗红已经消失不见,依旧是那双宛如苍穹般深邃的黑眸。
是自己多心了吗?她收敛起心神,对着他轻柔一笑:“没事的,我、我只是有点害怕。”
只是经此,他生怕再弄伤她,将衣服为她拢起后于身侧躺下,枕臂望着昏黄的烛影,倾长的眼睫落下淡淡倒影。
半晌后,他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后,神色缥缈着问道:“你喜欢凡界哪儿?”
她以为只是闲聊,细想了想说道:“燕国呀,那儿山川众多风景秀美,民风也是淳朴开放。”
“好,就去那儿。”他忽然说道。
池鱼顿了下,随即欣喜道:“你要带我去凡界了?”
他笑看着她没有作答,池鱼却并未觉有何不妥,展颜搂着他:“太好了,我早就想走了。”
临渊任由她抱着,闭上了眼眉间萧索。
过了会儿,池鱼靠在他怀中,心头忽起一个念头,唇已微张对着他道:“我们成亲吧。”
“什么?”这回轮到他微怔,低下头颇为惊愕地看着她。
她脸颊一红,暗自羞恼起来。自己只是一瞬间的想法,怎料嘴比心快,就这么脱口而出了。
不待她再说什么,他深深凝视着她,复又问:“你确定?”
话已出口,哪能打退堂鼓。她点了下头,细着声道:“我想与你成亲。”
“好。”他喉间微动,半晌哑声道。
其实,此番离别送她去凡界不过短短几十年,算不得太长久。只是不知为何总让他觉得莫名不安,他不想放手,总害怕世事难料徒生变故,可也不愿看着她受魔气侵扰,逐渐入魔。
因此,能在分离前拥有她也是好的……
***
婆华山山门前,司命带着一众仙倌手抬天界仙宝灵器在外等候。
不多时,流云提着一把足有一人高的扫帚气势汹汹从山道上冲了下来。司命等人见状皆是头皮麻,却也不得已躬下身对着来人扬声行礼道:“流云上神。”
“司命!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你可别怪本神不客气。”流云指着他大喝道,说罢,他将扫帚往前一横,使出浑身术法将扫帚一挥。
一股飓风自山门内呼啸而来,吹得后头几个灵力稍弱的仙倌东倒西歪的飞了出去,饶是司命也是牟足了劲靠着自身术法面对疾风摇摇晃晃的站定,这才不至于像身后那几个人一样狼狈不堪的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