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此事事关家族生死,祖父居进、祖母居李氏也无法安居一旁,居期居封赶到庄子将两位老人接回了府。居温氏带着两儿媳两女儿迎在二门外。
夜间,祖父居进、父亲居然、母亲居温氏、两位兄长和居芊几人聚在外书房。众人在一起讨论如何解决这件事情。
见此居芊垂下眸皱着眉头思考,看样子大家都想着要私下解决,根本没想上报。这样不行啊,上辈子沈家可是成功将居家gameoVeR了。此事事关家族存亡,不能留下一丝隐患。
可是照目前的方案,私下解决的话无论如何都会留下巨大隐患,还有说不清的嫌疑,如同黄泥落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思及此,居芊上前一步建议:“祖父、父亲,芊儿有一建议。芊儿认为可以冒一冒险,现在就将此事上报圣上。”
“上报?圣上对此类事件有很深的心结,上报的话,很可能会被迁怒,天子一怒浮尸千里,不行不行。实在不行,找齐证据再报有说服力。”兄长居期先否定了上报。
祖父居进皱着眉头,手指不自觉摩挲着大拇指的扳指思考着。父亲居然拿起茶杯慢慢地喝着。两人皆没有说话。
看来古时对君权的敬畏比想象的深啊!可是上报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居芊举起一根手指继续说道:“第一、私下解决:先我们没有可以完美地私下解决此事的办法;其次,就算可以私下解决,难免会露出痕迹,大家能保证能干干净净抹除所有痕迹吗?知道的人可不少,难不成把人全杀完?这可太让人寒心了。再者,我们都忽视了一个问题:怎么能确定没有黄雀在后呢?”
“确实如此。我们都陷入误区了,此事在圣上眼皮下进行确实比私下解决风险要小得多。”居进凝神思考片刻,向天拱手道。
“圣上年轻时……总之对此心结颇深,肯定不会相信我的片面之词,明面上暗地里都会派人来调查。我们居家虽门风清正,但一个家族总有一些不能让外人知晓的东西。有些东西也需要收一收。”居然思考片刻,也赞同居芊的意见。
居进拍手决定:“然儿,事情宜早不宜迟,明日早朝后,将此事汇报圣上。”
第二日早朝后,居然借着汇报刑部工作,将此事一五一十告知了宣帝。宣帝听后瞬间变了脸色,面部像刷了层浆糊般地紧绷着,一言不、沉默良久。
居然心知此事触及圣上心中禁忌,只能低着头惴惴不安地等待,盯着眼前的青石砖,一动也不敢动。
不知过了多久,居然站得手心冒汗,忍不住抬头一看。这一眼吓得他腿一软不自觉后退一步,心跳仿佛都停滞了一般。
这是怎样的眼神?锐利的像刚刚见过血的刀剑、寒冷的像数九寒天的雪。这种目光直射在自己身上,又仿佛穿过自己投向远方,总之让人不寒而栗。
居然冷汗淋漓、面色苍白,双腿不争气得像煮熟的面条,已然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顺势俯下跪。
不知是仍然沉浸在思绪中还是处于震慑,宣帝一直没有开口,既没有责备也没有免礼。居然惶惶然继续跪着。
在他的双腿已经跪得快要失去知觉时,宣帝终于收回目光,表情也恢复了漠然,他向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挥挥手:“朕知道了。退下吧。十九,跟着居大人。”
等居然离开,宣帝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一般,可仍旧充斥着怒火的空气,让上书房侍候的小侍们都有些惴惴不安。良久之后,宣帝再次挥挥手,一个身影在暗处应诺后,消失在阴影后。
居然在小侍们的搀扶下离开上书房,又被搀着坐下服侍着用药酒揉了双腿,这才慢吞吞地往回走着。
他心里清楚除了明面上这一个,暗地里肯定还有人清查家里。他慢慢盘算着、梳理着,还好之前早有预计,并没有什么不妥当之处。想着又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唉,走到这一步,有不当之处也没法了,听天由命吧。
居琴和沈清远见面三日后,一个背着靛蓝帆布包袱的小丫头来到在居府,站在角门边向内探头张望。守门的婆子见状忙伸出头询问。
小丫头满脸笑容,只道是漫云的亲戚,才从外地回来,来看看她,给她带了些点心。小丫头边笑边上前从袖中摸出一把铜钱,又从包袱中摸出一包点心,熟练地递过去:“谢谢嬷嬷帮忙传话,这几个小钱买点酒喝。”
守门婆子手里摸到铜钱,脸上笑容真诚了几分,回头说了几句话又道:“原来是漫云丫头的亲戚。来来,门口坐会儿,已经去传信了。”
“是啊,好久不见姐姐,来看看她”听婆子这样说,丫头点头应和道。
一炷香后漫云出来,小丫头看见漫云,立即挥手道:“姐姐,我是持画姐姐的妹妹,之前你见过的。”漫云了然的笑着点头。
带着小丫头转过街角,避开婆子探头八脑的八卦视线,漫云接过包袱,递过二小姐赏的荷包,客气了几句便回了院子。
在祖父居进、长姐居芊的注视下,居琴打开包袱,里面放着几包江南的点心和一封信。居芊隔着手帕取出信,没有打开,对着光细细看着。牛皮纸的信封显得有些陈旧,上面没有写字,信封口封着漆,漆上印着居芊看不懂的标志。
“祖父”居芊将信递给居进,居进隔着帕子捏着认真看了看印信道:“看着像是敌国宰相的标记,年轻时曾见过一次。”说着又将东西交给十九:“大人看看。”
十九黑衣黑靴,脸上戴着面具,看不见表情。接过信他点点头,声音毫无起伏地说道:“余下的事,你们就不要参与了,我立即将信带入宫中上报圣上。”说完便起身离去,行至门口顿了顿,又回头补了一句:“近几日不要出门。”说完便疾步离开。
之后居琴按约招了个不知情的小丫头去通知沈清远,信已带到。
另一边,沈清远得到回信长舒了一口气,事情顺利地不可思议。他总觉得事情过于顺利,像是有人在配合一般。出于谨慎,他招来父亲的幕僚,又将事情从头至尾细细梳理了一遍,并招来盯梢侍卫详细询问,两人皆没现什么破绽之处,才放心地派人将消息递给了父亲沈杨。
沈杨得到沈清远通知后,立即按计划准备进宫。近几日,刑部在清查旧年大案,居然回家较晚,有时甚至不回家住在刑部,这给了沈杨充分的时间。为了不走漏消息,沈杨特意将昨日本该禀告之事拖到了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