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这是在船上,有个大夫十二个时辰都在,要是和先前一样咱们骑着马、那两个祁族人坐着马车,那祁族人生病了可才麻烦死人。”
“对了,我说谢景行那厮是不是脑子有病?帮柳大人办差是正经事,可我看他照看那两个祁族人跟真上了心似的,好像还真把那祁族人当成了多了不得的人物,笑死人了。”
“你这话可别叫谢景行听到了,虽然咱们都是为柳大人办差的,但柳大人可看重人家,头先就听说柳大人要升官,他现在这位子径直从咱们这些人里挑一个升上去顶着,想来就是这谢景行了。柳大人面冷心热,咱们说点不好听的他也不计较,那谢景行是个莽夫,定要回敬一番后才心里不计较的。”
“谢景行他不是很尊崇琅王殿下来着?要我说他这人也是奇了个怪,我听闻他也是书香人家的子弟,硬要参军不说,还总夸那琅王厉害……”
这话说得有人不乐意了:“哎你说谢景行归说,可别攀扯琅王殿下。琅王殿下不值当夸赞尊崇吗?咱们能在都城安安稳稳吃军饷,不用担心哪日就叫划去边疆血战,可都是琅王殿下的功劳!”
“可……要我说,琅王殿下也着实是凶名在外了。两年前他回文都,进趟宫见皇上的功夫,便作了好些个宫人……我有个远房的亲戚在宫里当差,原先是伺候御花园的,那次被牵连罚去了恭事庭,我值宫门偶然遇见过他,整个人可大不一样了,头都稀疏了好多。”
“哟!”有人乐了,“恭事庭里不都是太监吗?你还有亲戚进宫当了太监呢?”
刚刚说话那人就不高兴了:“都说了是远房的!早八百年就没来往了!”
屋内吵吵嚷嚷,许久才消停下来。
……
祁姜趴在桌边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骤然惊醒过来,下意识看了眼还睡着的祁梧。
犹豫了下,祁姜轻手轻脚探过手去碰了碰祁梧的额头。
然后他松了口气,祁梧这低热好在是退了。
刚收回手,祁姜就现祁梧醒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吵醒你了吗?你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我刚摸了下你的额头,好像是不烫了。”
“没事了。”祁梧从被子里伸出手也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然后语气放松的说。
吴大夫也一大清早再次过来,给祁梧诊断了一番。确认他是退了烧后,吴大夫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虽是不再烧了,但老夫稍后再给祁公子熬一帖药罢……”
“不必了,谢谢吴大夫。”祁梧毫不犹豫回道,“我当真已经没事了,我……”
吴大夫却语重心长的打断:“祁公子,您还是听我这个大夫的吧。”
祁梧能怎么办?
只能在吴大夫把药送过来的时候,捏着鼻子皱着脸硬生生喝下去了。
喝完药,祁梧被苦味整得有气无力:“祁姜,你回房间休息吧,我这边真没事了。”
见着祁梧这个模样,祁姜有点忍不住笑。
房门再次被敲响,祁姜去开了门,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小个纸包。
“刚刚吴大夫送药过来,我就麻烦你门口的小厮去厨房要点糖这类的东西。厨房给了他一包蜜饯,只是没有多少,好在你应该也不用再喝药了。”祁姜说着打开了纸包,然后小心翼翼往祁梧面前送了送,“祁梧,你……要不要尝一点?”
嘴里苦,吃点蜜饯自然是好的。祁梧抬眼看了会儿祁姜,然后放下视线,伸手拿了一小块姜黄色的蜜饯。
早晨喝了一趟药,午膳后又在吴大夫的坚持下喝了一碗药,总算得到吴大夫“不用喝药了”的赦免,祁梧舒坦得一次性把蜜饯都给吃了。
然后被甜得齁,又连忙灌了几大杯热热的茶水。
……
所有人都以为,祁梧这病算是好了,祁梧也是真真切切这样以为的。
直到几个时辰后,祁梧刚吃完晚饭,突然又开始觉得四肢乏力。他抬手摸了下自己的额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又开始低烧了。
“这是什么体质……”祁梧自顾自哀叹一声,正想着不能讳疾忌医,只有再叫一趟吴大夫、多喝几碗苦哈哈的药了。可惜蜜饯都叫他贪嘴吃光了,喝了药再苦也没有甜嘴的了。
……可准备开门的手刚伸出去,祁梧突然想起来了件事,然后脸色微微一变,收回了手。
“操,能把这么重要的事忽略了,祁梧你是不是猪……”默默把自己骂了一顿,祁梧自顾自躺回了床上。
祁族人体质特殊,满了十八岁后每个月都会面临一次类似情期的烧热,整个人的状态都跟磕了最强劲的春。药似的,虽然能强行熬过去,但一连几天下来能折腾死人。
不过十八岁只是个比较标准的节点,并非全然一定的。大多数人都会在满了之后一个月内进入烧热期,偶尔有人会稍微早一点或者稍微晚一点,但早晚也都不会过三个月。
而对烧热期的准备,也不是不能预见的。
每个即将进入烧热期的祁族人,会提前半年左右开始,每个月都有几天进入低烧。好在除了低烧之外,倒也没有其他更多的症状了,也不用特别的喝药处理,过了这几天就自愈了。
……祁梧到底是穿书过来的,对祁族人这个特殊身份没有那么强的归属感和认同感,先前想着跑路,想得最多的就是怎么跑、在哪跑、跑了之后又要去哪儿,至于怎么避免被现祁族人的身份,祁梧想得最多的也是如何遮掩祛除颈后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