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厨房送了碗面上来,祁梧慢腾腾吃完了,才跟祁姜说:“明天早上你过来找我,然后就去跟其他人说我生病了。从明天起,我就一直病着了,不严重,但是起不了床,多半是之前在船上生病了病根没治好,来了荔城又有些水土不服,知道吗?”
刚准备回自己房间的祁姜反应了下,才愣愣的点头。
于是,如祁梧所说,第二天一早,驿站内为数不多的人都知道祁梧又病了。因为不严重,而柳律他们都在国寺里忙着祈福做法事、不方便通禀,祁梧也说不要去添麻烦,所以没有人特意前往国寺。
厨子负责做些清淡、利于病人康复的饭食,伺候的丫鬟小厮出了趟驿站去药铺抓药回来煎熬,祁姜则在屋中照看祁梧。
如此这样过了两天,祁梧的病没见好转,但也没见恶化,更像确实是水土不服一时适应不了,所以伺候的人虽然担心,但也不是很害怕。
这晚入夜,韩无霜来到商扶珩住的客院找他,听奉墨说了才知道,琅王殿下他老人家突然来了兴,独自去花园池边钓鱼了。
韩无霜有点无奈:“这大晚上的钓劳什子鱼啊……你没跟殿下说吗,咱们府上池子里只有中看不中用的,喂鱼还差不多,费工夫就算钓起来了也没法吃啊。”
奉墨喊冤得很:“小的说了,可琅王殿下要去,小的也只能帮忙备好钓具了……也不是小的们躲在院里偷闲,殿下不让我们跟啊……”
“行了行了,我自己去找吧。”韩无霜无奈,只好来到花园里绕着池边找人。
池边有两个亭子,偏偏商扶珩哪个亭子都不在,他随意挑了处池边的石头坐下,手里拿着钓竿,看着漆黑的池面出神。
“殿下……”韩无霜找到了人,轻手轻脚的走近了点,才开口叫人。
商扶珩视线都没挪一下,应了一声。
韩无霜便接着说:“那个,前两日在茶楼下遇到的那位公子,韩府的人没能打听出来他的身份……”
说到这个,韩无霜着实有点惭愧,觉得丢脸,当时答应得那么爽快不迟疑,这会儿来说无功而返,简直没用至极!
然而,出乎韩无霜意料的是,商扶珩好像没能想起来他说的是谁,回过头来皱了下眉,才舒展开来:“哦,想起来了,那个被劫财劫色的男神仙?”
琅王殿下对男神仙这个形容还真是执着啊……韩无霜点了点头:“就是他。殿下您那天让我去查他,您……还记得吗?”
商扶珩回过头去继续盯着池面,坦诚得很:“本来是不记得了,本王就随口一说,那人虽然奇怪但也没什么可疑的,非查他做什么,十五你还较起真儿来了。”
韩无霜:“……”哈!
“不过,你没查到?”商扶珩微微一挑眉,“这就有点意思了。怎么回事?”
自讨差事的韩无霜只好回道:“其实也不算是毫无消息。我的人查到两天前下午,也就是我们遇到他的那天下午,他去大盛钱庄兑换了五百两的银票。”
“哦,还挺有钱。”商扶珩插话点评。上午才被抢了五百两,下午又拿出了五百两……“对了,抢他的那两个人怎么样了?”
韩无霜想说敢情您还能想起来那两个喽啰啊……
面上恭恭敬敬的,韩无霜回道:“当天便找到,送进大牢了。可惜他们抢走的三百九十九两银子和两身衣裳都被挥霍了,衣裳不必说,银钱才不过两个时辰,便叫他们花得去了一半。五百两赃银是还不完了,府衙便安排了他们去挖沟渠做苦役,等还完赃银再论。”
“至于那位男神仙,当天下午去钱庄后,又在荔南大街的一个小摊买了帷帽,去成衣店买了衣裳,然后去了往迎来客栈入住,瞧着不像是在荔城有亲戚的。”
“再之后,便没有他的消息了,往迎来客栈那边房间里也没见他的人。府衙把那两个杂碎被关押做苦役的事写进了布告栏,我派人蹲守过,布告栏也没看见过那男神仙。城门口也没见他出入过……对了,那男神仙入住客栈时,伙计只记了个称呼用的字,一个‘雾’字,倒是很合适男神仙的气质……”
商扶珩又微微一挑眉:“只登记了个字,听上去还像是胡诌的,你们荔城做生意都这么行便利的?”
韩无霜面不改色笑眯眯的:“殿下,这荔城不像您常驻的宓城,没有您这样的定海神针,做生意的要是敢多查些什么,只怕对面就砍一刀过来了……”
这话肯定有夸张成分,商扶珩清楚得很,面上倒是仍然随性着,半真半假说:“荔城这风气如此之乱,本王回头倒是该参这荔城上下官员一本。”
韩无霜:“……”琅王殿下您应该只是说笑吧,过两天就忘了吧……
“韩家都没能查到的人……”商扶珩已经又自言自语的轻声说起来,“倒是有。行了,本王知道了,你走吧,在这儿净妨碍本王钓鱼。”
韩无霜:“……好的。”
韩无霜离开后,商扶珩又钓了会儿鱼,直到一条笨鱼撞上了鱼钩,总算叫他成功钓起来一条,商扶珩才心满意足的收竿。
“十五。”商扶珩突然慢悠悠叫了声。
一身黑衣、身形利落的人随之从树上落下,悄无声息落在地面。
此十五非韩无霜那个十五,而是商扶珩养的暗卫里排行十五的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