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姜又是一愣。
他突然想起来了……那天晚上,祁梧晚归,那个麻袋……他当时帮忙把麻袋拉上二楼,隔着麻袋碰到过里面的东西,触感硬硬的……现在想起来,倒……
像是骨头。
人的骨头吗……
祁梧做事谨慎,肯定不会用动物骨头充数,可人的骨头……祁梧从哪里找来的?
咬了咬唇,祁姜伸手将袖中的布包拿出来,放到了桌上。
“好,你自己安排好了就好……你别担心,我不会露馅,不会害你计划失败的……这个布包里,有三万两银票,你拿上吧。正好待会儿会起火,我手里的银票烧没了也很正常,他们不会怀疑嫁妆里的银票少了的。我也给自己留了钱……”
族里给他们俩各准备了三万九千两的银票,拿出这三万两,祁姜手里大半的钱都没了。
“九千两够你在宫里做什么?”祁梧翻了个白眼,“你非要给我钱,我没有不收的道理。给我一万两,我绰绰有余了,其他的收回去放好,你自己到了皇宫省着点吧。”
闻言,祁姜眨了下眼睛,然后语气更轻更弱了:“你那里是三万九千两吗……族长爷爷给了我整的四万两……所以我还剩一万两,很多了。”
祁梧:“……”
算了,祁姜毕竟是族里的贴心小棉袄,才多给了一千两凑了个整而已,已经很努力的公平了。
“族长给了你多少不关我的事,反正我只要你的一万两,多了我不要,少了我不干,你拿了钱赶紧走人,别耽搁时间了。”祁梧凶巴巴的。
祁姜本来还想推拒。他平常是不敢推拒祁梧的话的,但和银钱有关,所以祁姜还想再坚持一下自己的想法。可听到祁梧最后一句话,祁姜又怕真耽误了时间,毕竟……祁梧要做的这件事,万一出了意外,会死的。
“好。”祁姜抿了抿唇,将布包里的银票拿了出来,剩下一万两递给祁梧。
祁梧收下了,当着他的面放到了自己的包袱里。
祁姜这才松了口气,匆匆理好自己手里的钱贴身放好,然后对祁梧说:“你……保重啊。”
祁梧点了点头:“你也是,长点心吧。”
祁姜笑起来:“好。”
“我房间里没什么要紧的了,我就直接下楼了。你小心一点。”
说完,祁姜又看了看祁梧,然后扣上帷帽下楼去了。
祁姜出门后,祁梧看向了火光摇曳的蜡烛。现在天还亮,本来不用点蜡烛的,但屋子比较大,就那么一扇窗户,总有光线不好的角落,所以墙上安置了烛火的灯架,蜡烛白日里都燃着,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从铁架上取下一只燃烧着的蜡烛,祁梧拿着它放到了帷幔下方。
火光若隐若现,祁梧则回到衣柜前,将麻袋搬出来放到了床上,然后解开系带打开。
麻袋里,赫然是一具烧得黑的尸骨。
这具尸骨,就是那天老贾所说的那个因过敏而死的年轻人的。那天老贾带着他去了乱葬岗,很贴心的走客栈后门,到了乱葬岗时时间不早了,还蹲守的“生意人”本来就不多,老贾又刻意避开了。
老贾虽然满不在意别人对他职业的态度,但心里清楚得很这行不光鲜。祁梧对他态度好,说话做事都懂事得很,又是从外地来找生死未卜的堂弟的,瞧着也可怜,老贾便想着别让人瞧见了祁梧和他走在一起,免得给祁梧添麻烦。
等见到了那具年轻人的尸,祁梧挥了满分演技,成功让老贾相信了那就是他堂弟。老贾问祁梧要怎么办,祁梧说天热路远,不能带堂弟的全尸回乡了,但想趁着堂弟尸身腐烂之前给他做个法事下葬。
于是老贾帮着忙,将“堂弟”的尸送到了附近的灵庄,也算仁至义尽了。祁梧付了他一百两银票,又为堂弟伤心又感谢老贾帮忙的把老贾送走了之后,祁梧请灵庄看灵的瞎眼老人帮忙,有些简陋的给年轻人的尸身办了场法事,然后将尸身火化了,最后用麻袋带回了烧黑的尸骨。
要说这个过程中有什么感受……
七分紧张,三分害怕,还有十分的毛骨悚然。
祁梧前世再怎么吊儿郎当不务正业,也没干过半分违法乱纪的事情,那天去了乱葬岗、灵庄,给陌生人做了法事,还带着一麻袋尸骨趁着夜色回到驿站……整个心路历程绝对比拍恐怖片惊悚。
眼下将这副尸骸拿出来摆到床上,祁梧都佩服自己这心理素质。
……这样一想,祁梧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很有做杀人凶手的潜质……这潜质有点可怕了。
摆好尸骨的位置,帷幔已经烧去了小半,还在不断往上烧着。祁梧拿起地上的蜡烛,丢到了被子上。
床铺上火光渐盛,一切准备就绪。
祁梧将麻绳也丢到了床上,看着它被烧起来,然后转身走出门。
屋外没人,楼下的人要么在厨房,要么在守院门,比起用麻绳下去,祁梧这次可以小心点直接走下楼。
用了麻绳,这次可没人会帮他把绳子收回二楼房间了,万一烧断一截落到外面的地上,祁梧可不想给到这么大的疑点。小心翼翼打开门,祁梧轻手轻脚下楼,顺利来到了信鸽鸽笼处,他小心翼翼,蹲到了鸽笼后面。先前在楼上往下看,他就现了,这个地方的遮蔽性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