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推广了多好,他直接去店里买就是了,还用在这里跟商扶珩周旋?
“配方中的药材都颇有些稀罕,且那药脂虽久用无碍,但药脂本身能存放的时间不长,一瓶药脂顶多三月便不再起效,寻常人用不起。”商扶珩好脾气的耐心回应。
“再说,寻常人用那东西做什么?万一叫那些个逃犯用了,遮蔽了面上显眼的标记,反倒是不好。所以本王不仅没有惠泽百姓的念头,还下了严令,便是军中制药取用都需有批令和记录。”
说罢,话头一转,商扶珩轻啧了声:“说起来,祁公子也是个逃犯啊。”
祁梧:“……”
“殿下能直说吗,您老人家到底要如何才肯帮我、让我如愿?”祁梧问。
商扶珩轻轻挑眉:“本王方才就想说了,你这称呼有得很,要么‘你’啊‘你’的半分敬意都瞧不见,但凡称句‘您’,后头必要紧跟着‘老人家’三个字反讽得很,你可是真诚心想要本王帮忙?”
“自然是诚心的。”祁梧笑得非常真诚,“只是世人皆说祁族族人久居穷乡僻壤,我一个自幼在族地长大、两月前才从族地出来、又在马车上封闭了一路的人,难免规矩不够,殿下莫要跟我计较。”
规矩不够这一点,商扶珩倒很是认同。他微微颔:“既然规矩不够,那本王很乐意提点你一番。这样如何,后日。你到韩府上,在我身边做一日小厮,之后我便将你想要的药脂给你……不算为难你吧,是不是很容易?”
祁梧蹙起眉:“您身边瞧着,可不像是缺小厮伺候的。”
“你。”商扶珩却道。
祁梧没能马上反应过来商扶珩的意思,愣了愣:“嗯?”
商扶珩觉得自己今天该是心情不错的,还挺有耐心,见祁梧没明白过来,他便好声好气说:“我这人就喜欢不讲规矩的,也不喜欢听人虚情假意的称呼,所以建议你改口。”
祁梧明白了,点点头:“那自然好,你继续说。”
商扶珩莞尔,这才接过祁梧刚刚的问题:“我身边自是不缺伺候的人,不过么,后日柳律一行人该是要离开荔城了,柳律那人讲规矩得很,定然会到韩府上与本王辞别。本王想看戏,届时想瞧瞧你若是不戴着帷帽,出现在柳律面前,可会让他认出来。”
闻言,祁梧睫羽微动:“就这么简单?殿下可别事后反口。”
“就这么简单。”商扶珩道,“不过,届时你可不能装哑巴,本王要听你与那柳律说话。”
祁梧:“……可以。”
实不相瞒,对于商扶珩这个颇有点搞事情的要求,祁梧其实还有点心动……毕竟听上去确实很好玩。
“祁梧”的后事可都是柳律一手操办的。
“既如此便说定了,后天一早你到韩府去见我,今日就这样吧,你可以走了。”商扶珩突然下了逐客令。
祁梧一笑:“好。”
重戴上帷帽,慢悠悠系着下巴上的细带时,祁梧突然又开口道:“殿下,你刚刚纠正了我对你的称呼,那我礼尚往来一下,能给你个建议吗?”
闻言,商扶珩有点感兴:“说说?”
“你能不能别一会儿‘本王’、一会儿‘我’的自称,听着费劲儿。”说罢,祁梧转身离开。
商扶珩轻笑了声。
然后他站起身,走回了之前一直坐的那张桌边,坐下后便盯着楼下看。没过一会儿,被帷帽遮掩了面容的祁梧便走出了客栈、回到了大街上。
比起来时的步伐度要快了不少,显然情绪起伏得厉害,估计是气着了。
“还挺好玩。”商扶珩自顾自下评论。
自从南边和北境安定下来后,他在宓城养老了两年,当真是有些无所事事,很久没遇到这般好玩的事了。
或者说,不是事情好玩,而是祁梧这个人有意思得很。
“与其说像拜年的黄鼠狼,不如说……像只兔子似的。”商扶珩的目光还落在街下,看着人群中祁梧的背影,“……狡兔三窟,像只狡猾坏心的兔子,只看面相倒是乖巧纯真得很。”
再过两日,把这兔子骗回宓城去,想来不会亏。
商扶珩本来没想把祁梧怎么着的,他原本吧,还真盘算着可以帮祁梧一把,反正只是随手的小事,人好不容易从柳律手底下逃出来,商扶珩平日里疯归疯,不做那扫人家兴的事。
只是今日聊得愉快,商扶珩琢磨着宓城也无聊了好些日子了,这回正好弄个鲜活的回去。
眼瞧着祁梧走远了,背影彻底融进了人群里,商扶珩收回目光,叫上还缩在外面候着的奉墨,回韩府。
韩府府上,韩无霜正在被韩家主母嫌弃:“琅王殿下去哪儿了你不知道,琅王殿下什么时候出门的你也不知道,就让你好好招待琅王殿下,你却可着劲儿偷懒,也就是殿下大度不觉得我们怠慢……”
韩无霜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听着,直到门房的人来送话,说琅王殿下回来了,韩家主母才歇了口气,韩无霜顺便逃出生天,匆匆丢下一句“我这就去好生招待殿下”就赶忙离开了。
要韩无霜说,他可冤枉了,他忙着呢。琅王殿下突然要了隔壁那闲置的宅子,又说不是想自己住过去,完了还想给韩家那宅地的钱,韩无霜哪里敢收,推拒了之后就又吩咐人配合牙行,稀里糊涂将隔壁那宅子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