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好歹也得有个排场吧。给了祁梧那么大便宜,就只是让他去宓城而已,完了他堂堂琅王还要亲自去接人,闹什么笑话呢。
老马虽然年纪不小了,但精气神很足,早先习惯了驰骋沙场的马这两年却是难得远途放个风,劲头好得很,很快便带着商扶珩离远了。
十五看看自己的主子,再看看自己这马车,只得故作老成的叹了声气,架着马慢悠悠朝客栈去。
祁梧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和客栈的款项也都理清,这会儿就点了盘零嘴坐在大堂就着喝茶,顺便等商扶珩来接。
不过没等来商扶珩本尊,祁梧倒也不是很意外,打量了下这个自称“琅王殿下府上护卫”的十五,便拿上包袱和商扶珩那把折扇上了马车。
十五见状嘿嘿一笑:“公子就这么容易信了,倒也不怕我是别有居心。”
祁梧看了他一眼,突然问道:“之前就是你一直跟踪我吧?”
十五毫不心虚的点头,并且仗着商扶珩不在就大胆甩锅:“都是听主子的吩咐……公子之前难不成现过我?我这跟踪的能耐应该没那么差劲儿吧?”
“只是有次偶然回头看到过你,不过当时没多想,也没觉得你是在盯着我。”祁梧道,又问,“你家主子呢?”
“我家主子是个讲究人,前两日主动邀公子去我们那儿,主子觉得出格不好意思,这会儿便又讲究起来了,非不肯亲自来接,先去城外了。”十五大喇喇的不给商扶珩留面子。
祁梧闻言一乐:“你这样说,也不怕回头我就转述给他听?”
十五摆摆手:“无妨,只要没在主子面前说,叫他亲耳给听到,主子就算听了转述也只当不知道的……公子,我们主子这人三五不时是怪了点,但他可是实打实的和善,公子你莫要被主子那表象给吓唬住了……”
违心的夸赞自家主子,十五笑得格外真诚。
祁梧听着却觉得这话有些别扭,便对十五道:“你别说了,好生赶车吧……我这听着总觉得你像是做媒的,你们府上的人都这般奇怪?”
十五:“……”
到了城外,商扶珩正坐在树下乘凉。他原先习惯了手里拿把折扇,用不用得上是两说,但手里习惯了拿东西,这会儿闲着等人两手空空倒着实有几分不习惯。
十五赶着马车和商扶珩会和,一行三人两马便正式启程了。
但在马车里坐了还不到一刻钟,祁梧就有点受不了了,撩起帘子问能不能慢一点、平缓点走。
商扶珩来到车窗边瞧他,然后颇为哀其不争的一声轻啧:“你原先在祁族也是这般娇生惯养的?”
本来顾念着祁梧可能吃不消,所以商扶珩骑马、十五赶车的度都放缓了些了,谁知道这才走出没多远呢,祁梧就一副吃尽了苦头的模样。
祁梧觉得商扶珩就是在睁眼说瞎话,虽然他确实有些娇生惯养,但就眼下这事儿显然不会是他的问题。
“从出了城门起,我在这马车里就没坐稳过,还得抓着车壁才能勉强不被颠起来撞到脑袋……这算我娇生惯养?我觉得你得讲点道理。”祁梧盯着商扶珩道,“我跟着柳律他们赶路的时候,一路上可半点苦都没喊,所以显然是你的问题。”
商扶珩笑了下:“怎么就是我的问题了,要有问题你也得去怪十五,我单独骑着马可没把你怎么着。”
赶车的十五:“……”
“至于柳律那边,你若是怀念此前赶路的体验,我送你去追追柳大人的队伍,想来还是追得上的。”商扶珩又道。
祁梧撇了下嘴角:“反正就按着刚刚的度这样走下去,要不了半天我这人就能死在这马车里了……又不是赶着去打仗,走慢点到底哪里不行了?”
“没见过你这般麻烦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那养尊处优宫里长大的琅王殿下。”商扶珩说罢,随手将祁梧这边的车帘给放下了。
祁梧挑了下眉。
不过好在,商扶珩说归说,后头赶路的度确实匀缓了不少,至少祁梧能睡一会儿不担心被撞满脑袋包了。
后头几天,祁梧总算见识了商扶珩这人到底有多……皮实。
祁梧琢磨了下,然后点点头,虽然这词儿放到商扶珩身上有点奇怪,但他一时间想不到其他更贴切的形容了。
反正商扶珩这人吧,幕天席地连树上都能睡一晚,一日三餐正好能找到吃饭的地方就吃,找不到那就略过这一餐,反正少吃一顿饭也饿不死。
但祁梧不行,既然商扶珩不讲究,那他只有自己讲究起来。饿了就要吃,还要吃得丰盛舒坦,困了就要睡,还要睡得安稳软和。拉慢了行程他也不管,本就不是奔着什么要紧的事在赶路,祁梧压根不想理解商扶珩这逃命一般的阵仗。
若是有什么急切的事就算了,可这分明就没有,再说他们又不是没有那吃饱睡暖的条件,祁梧反正不乐意赶路到天黑然后停在何处就睡在何处。
说实话,看到商扶珩躺在树干上,祁梧都担心树上来条蛇和商扶珩共眠……光是想想就吓人。
商扶珩老说他娇气,祁梧理直气壮:“我逃了大周皇帝的婚,答应和你去宓城,可不是为了吃一路苦头的,要是都一样过得不舒坦,那我冒那么大风险逃出来做什么?你乐意吃苦可别拉着我,也别跟我说什么我这样的去了战场活不了两天,我告诉你,我这样的去了战场一天都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