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君是真心不想花这一百块,穷嘛。
但是不管是叶清漪,还是店老板,给他的感觉都不错,那……一百块就一百块吧。
他甚至都没兴让小叶帮着鉴定,只是想着等到自己赚钱了,再遇到她的时候,能有个话题——我可是去了那家店,还买了东西。
在珠宝行毫无所获,冯君的心情不是很好,待他回到工厂门口,看到厂子里黑压压一片,门口连路灯也没有,心情就更不好了,“这个老抠!”
看门老头还真的很抠,他看到大学生自己电,索性就没有去合上总闸,从昨晚……一直到现在,都二十多个小时了。
其实严格来说,这跟钱没太大关系,老头是要维护自己的威严。
厂里的电费不用他出,强撑着不合闸,他自己也不舒服。
可是他必须要让别人明白,这趟线该怎么使用,我说了算,合不合闸,要看我的心情。
至于说大学生租户是无辜的,柴油电机的电成本高,那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嫌电贵?你可以不嘛,我这么大岁数了,没电不是照样活得很好?
冯君在上午的时候,就跟老头沟通过,知道这个不讲理的逻辑,所以他见状就是一转身,得了,我还是找个地方吃晚饭吧。
饭店其实也可以免费充电,不过那样的话,肯定是要找个包间了,省得引人注目,但是有包间的饭店,饭菜都不会很便宜,而且,吃一顿饭的时间,能充多少电?
冯君想一想,还是找苍蝇馆子解决温饱,今天诸事不顺,他点了一瓶郑阳白酒。
郑阳白四十二度,他就算酒量不错,一斤酒喝下去,也有点晕晕乎乎了。
看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了,结账之后,他晃晃悠悠往回走,打算回去拿一套换洗衣服,找个澡堂子睡一晚上。
反正是没电,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又有点粘腻,而且,如果能在澡堂里找到一个插头,他也能边睡觉边充电,做得隐秘一点就是了。
走到厂门口,他就是一怔,怎么围了七八个人在那里吵闹?
站在那里听了一阵,他知道原因了:这七八个人前来,是要让老头合闸的。
按说这合闸不合闸,是老头自己的事,这些人根本没理由过问,不过他们却是找出了点毛病:你不合闸,这段路黑漆漆的看不清楚。
这是历史遗留问题,厂子门口原本是该有路灯的,但是当时就没架线,上面领导示意,说你们厂子有效益,引根线出来,门口架几个路灯吧。
反正厂子里的职工也有上夜班的,照得亮一点,对大家都好。
久而久之,这就成为了惯例,这段路上都是路灯管理所的路灯,只有这一百多米,是工厂的路灯,连电费都是厂子里出。
一百多米,说远不远说近不近,郑阳市是省会城市,什么时候也不会缺了灯光,那些漫射的光线,也能隐约照亮这一段。
老头隔着铁栅栏门,很干脆地拒绝他们,“少扯淡,今天没下雨,路上也没挖开,这一段,闭着眼也能走过去……你们心思不纯!”
这些人当然是心思不纯,大家打着大义的幌子,其实还是想用免费的电。
有人拉着老头到一边商量,大概就是许好处了,不过老头很无情地摇头——他真的很倔。
这些人纠缠一阵,见老头一副铁了心肠的样子,也就渐次散去,只剩下两个中年大妈,还站在那里破口大骂。
冯君打开手机上的灯,走到了铁门处,拍打两下,“大爷开门,我回来了。”
老头打开小铁门,放他进来,然后又迅地上了锁头,“这会儿了,不出去了吧?”
冯君有点酒意上头,看他一眼,直接问,“今天晚上……还是没电?”
“没电,”老头很干脆地回答,“总闸坏了,修一下要两千多,街道上没钱,正跟区里申请呢。”
纯粹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换个保险合上闸就是了,他就是欺负这些街坊邻居消息不通畅,打着政府的大旗做幌子。
你们不想等?那也可以,拿出两千多来,我帮你们修好!
冯君都懒得理他,再次问,“那明天呢,能修好不?”
老头本来想说关你屁事,不过,嗅到对方口中的酒气,他还是耐心地打官腔,“街道跟区里要钱,这时间哪里说得准?快的话一两天,慢的话,没准要三五个月。”
冯君淡淡地看他一眼,“大爷,我租房子的时候,说的是水电免费,不是说没水没电。”
老头不高兴了,脸一沉,“小伙子,是电闸坏了,我也没办法,要不,这两千多的修理费你出了?”
他不是想要对方出钱,而是想借此吓退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家伙。
“大爷,你可不够实诚!”冯君压低了嗓门,把嘴巴凑到对方耳边,“我自己就能修好……要不要我上手试一试?”
“咳咳,”老头干咳两声,也低声回答,“行了,你知道就行了,不要乱说。”
他没想着能瞒过这个大学生,所以很痛快地认栽,“今天肯定不能合闸,得好好治一治这帮混蛋,占公家便宜还占上瘾了?你放心,我估计明天就可以合闸。”
冯君黑着脸看他,“我必须重申一遍,柴油电很贵的……我的损失怎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