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越的寝宫门口,一个一身太医打扮的人手里提着木箱,来到门口,与侍卫短暂地交涉后,便顺利地走了进去。
男子一步步走近床榻,而榻上,姬越正沉沉睡着。
怜欢在床头半蹲下来,低下头,目光落在姬越的脸上。
多么俊美的一张脸。
长眉斜飞入鬓,唇削薄,微微上挑的凤眼,睁开时瞳仁下些许留白。俊美,却也薄情的面相。
而等到这样一双眼睛睁开,大概也是自己的死期了。
怜欢垂了垂眼,不由得苦笑。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他这样一条贱命,死与活有什么关系,又有谁会在乎呢?
从他被宋折戟挑选入宫,接受那些严酷的训练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就是属于注定不得善终的那一类人。
怜欢伸出手,轻轻地抚上姬越的沉静的睡颜。指尖从眉骨一直到鼻翼,再到没有一丝血色的唇,一寸一寸,仿佛抚摸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一般。
“……陛下。”
他终于下定决心似的,站起身来。
他一点点解开的外衫,在袖子里藏着一把银白色的匕,这是他最后的一线生机。宋折戟曾经告诉过他,在姬越要杀了自己之前,先杀了他,是唯一的活路。
怜欢细细端详着手里的匕,倏尔笑了笑,他走到桌子旁边,把匕插在了一个苹果上面。
白色的里袍轻缓地褪在地上。
怜欢掀开被子,躺了进去,轻轻地靠伏在正沉睡着的男人的胸口。
耳畔的心跳声沉稳而有力,一下又一下。
男人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是淡淡的紫檀香气。
就在这时,姬越忽然眉头蹙紧,嘴唇动了动。
“欢儿、欢儿……”
男人的声音里蕴含着满满的急切与不安。
他是梦到了什么吗?怜欢苦笑地想,即使是在这个男人的梦里,也还都是那个叫莫亦欢的少年吗?
“欢儿!”姬越声音愈迫切,胸口也剧烈起伏起来。
“……陛下,欢儿在。”
不知道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怜欢轻声应道。
听到这一声,姬越似乎终于安心下来,皱起的眉头也舒展了。
怜欢忽然觉得可悲且滑稽,滑稽到他想笑,他于是真的笑起来,支起身子,看着姬越微启的薄唇,凑上前去,轻轻地吻了上去。
这一吻,居然带着些许报复的快意。
恋恋不舍地分开,怜欢侧脸伏姬越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沉沉地睡了过去。
直到次日。
怜欢是被掀下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