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聂娴忽然冲脱而出,死死拽住封彦的两条手臂,豆蔻色的指甲恨不能嵌入他的血肉之中,她声色凄厉道:“是谁!究竟是谁!”
封彦正伤心,又被她这般逼问,不由生出冷沉表情。
傅少御知他心性,弯腰将聂夫人劝走,软了语气问:“封彦,既不想被人误会,就该把话一五一十说清楚。大家都是明辨是非之人。”
萧绝冷哼一声,将目光投向床帐之后,面无表情地看着燕星寒已渐僵硬的尸体。
温声软语,让封彦很是受用,他抹了一把衣上血色,才道:“那人来时头戴斗笠,我并未看清面容,后来追出去打斗一番,我虽未伤及他分毫,却看清了他的脸。”
说着,他有意往傅少御身后又扫了一眼。
傅少御拧起了眉头,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出声警告:“事关重大,你据实说来。”
封彦收回目光时,轻飘飘扫了傅少御一眼,随即又看向燕无计,郑重道:“夜色虽黯,不辨五官,只是那人双目异色,实在教人印象深刻,封某实不敢信口开河。”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萧绝倏然朝这边看来,杀气乍现。
燕无计面色一僵,广袖之下双拳紧握,方能使自己勉强镇定下来。
“还请封教主说清楚些,何为‘双目异色’?’”
封彦道:“那人眼瞳一浅棕,一幽蓝,似妖像鬼,吓人的紧。”
傅少御低斥道:“休要胡言。”
那晚在药浴池边,封彦定是看到了萧绝褪去眼罩后的异常瞳色,才会拿此事在这胡言乱语。
今夜萧绝一直在他身边寸步未离,封彦说这些话,其心可诛。
“阿御怎得也不信我?”封彦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封某若有半字虚言,定分筋错骨,不得好死。”
萧绝死死盯着他,杀气凛然,却不敢轻举妄动。
他还没想着在此刻和燕无计摊牌。
燕家现下所遭受的,还远远不够。
若是封彦在这儿胡说八道引起旁人对他的警觉,那就有些棘手了。所以这个人……必须要死。
“异瞳?异瞳!”聂娴低喃两句,忽然扑到丈夫面前,死死揪住他的衣襟,那表情说不出是恨还是怨,“是不是那个野种!是不是!”
燕无计握住她的手腕,微微用力试图让她保持冷静。
“怎么可能?你现在伤心,思绪混乱,先回去吧……”
“我不回!”
压抑二十多年的情绪,因骤失爱子,在此刻完全爆出来。那些为了维护燕无计颜面而做出来的相敬如宾,也不复存在。
她现在只想为死去的骨血讨回公道。
“那个野种当年险些害死寒儿,你不忍杀他,结果如何呢燕无计!你告诉我!异色双瞳不是他还能有谁!你当初是心软放他一条生路,结果却要我儿来偿命,你怎么不去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