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说笑了,小人不过一寻常跑腿的而已,又怎会识得大人啊。”
随着话语声传出,那奸细的面上便适时的放出了些谄媚,可他却不知道,当这言语说到一半之时,诸般念头却已在星讷心中接连生出。
终还是在防着我啊。
怕是快要对我动手了。
面上极力维持着笑容,内里却在不断思量该如何抉择。
他能想到豪格在防着自己,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连豪格派出去的使者也会对他存着这么强的戒备。
得出这般结论自然有军中局势的缘由,但也并非全是星讷成了惊弓之鸟的关系。
此人先是越过汉中,直往广元而去,这等反常行为便已能说明他对星讷的提防,若再加上他谎称识不得星讷,这提防更已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他这蝼蚁对星讷有什么好防的?
还不是从豪格口中听过,又或是受了豪格的嘱托?
如此情形之下,又怎感受不到来自肃亲王的恶意?
这确是星讷后知后觉了。
豪格接手大军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除掉了何洛会这个镶白旗出身的前任统帅,这一方面是趁着多尔衮势弱之时报了前番的栽赃陷害之仇,可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为了将军队牢牢控在手中?
而在生这样的事后,星讷还傻乎乎地以为将自己丢到这没几个丁口的汉中便算是豪格行事的极限,只要自己稳稳当当便能熬过这阵,等到摄政王再掌大权。
终还是忘了痛打落水狗啊。
心念及此,星讷眼中不由闪过狠厉之色,随即他在转身之时朝身侧军将使了颜色,紧接着在那奸细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战刃便已划过了他的脖颈。
“下次再有这等行迹不明的,自己处理了便是,莫再拿来烦我。”
面对这样的情况,那几个斥候自是露出了讪讪之色,可当他们正因吃了些挂落而感到懊恼之时,却有一泛着些银光的小块自星讷袖中飞了过来。
“念你等还算忠于公事,这些银子便算是赏你们吃酒的。”
“谢主子赏!”
接到赏银之后,几名斥候一番拜谢便兴高采烈地退了下去,而在他们离开之后,星讷的面色却瞬间沉了下去。
手起刀落自是爽快,但这也代表着无穷的后患。
那奸细虽未先前的言语之中露出半点有关任务的信息,但招降纳叛了这么多明、闯人马,星讷那还想不到其真正的目的会落在何处。
而这奸细又对相关之事闭口不谈,他更能确定这番入川定然取得了些成果。
那么问题便来了,肩负重任的使者在回程时没了踪影,豪格那里怎可能不派人探查?
届时不管查不查得到汉中,此等罪责势必都会落在他的身上。
此等情形之下,星讷冒着予人口实的风险做下这等事情,岂不是有些自取死路的意思?
可话说回来,能混将到这等地步的,又有几个是正儿八经的废物?
他很清楚,今日没有这奸细的事情,明日豪格也会寻到其他的由头。
左右这路人马里的两白旗势力必定会全都被豪格清掉,他到不如早些出手,也省的刀架到脖子上时才后悔没有搏上一搏。
“传令,让斥候在探查东面情形的时候也看着点山中小路。”
“是,主子。”
安顿完这些,星讷随意寻了处土堆便一屁股坐了上去,而当他还在全心全意完善自己的谋算时,远在数百里之外的刘进忠却已将全部身家都压到了那个“奸细”身上。
“将军,莫想了,既然陛下已对您起了杀心,咱们这也是被逼无奈啊。”
“唉~~~~,陛下嗜杀且又听不进人言,此番自重庆调集人马却将本帅排除在外。。。。。。。。。。。唉~~!”
面对麾下军将的劝解,刘进忠自得再说一番自己的被逼无奈,可他虽然望着广元的方向愣,但却不是对张献忠怀有多少愧疚之意,而是在盘算清廷的使者何时能够回来。
他心心念念的人虽被星讷截了下来,但他们两的处境却是颇为相似。
归到根里,这世道从不将人命当一会事,谁又敢将自己的安危落在旁人的大度上?
“当已过了大巴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