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这等模样,那孟琏土司倒也未曾嘲讽,可当他正在根据最新做出的判断调整策略之时,那使者却幽幽地插了一句。
“头人,沙逆说得没错,明军的确装备齐全、士气高涨,定不是逃来云南的。”
“你懂个屁”
对于那使者的说法,孟琏土司自是嗤之以鼻,只是能被安顿了这等人物的定然都是心腹中的心腹,也只片刻他便将自己的语气调整了一下。
“我且问你,入营之后可曾见过广西的瞿中丞。”
“不曾。”
“那你怎不想想他缘何没有跟着皇帝”
“这许是有旁的公务”
“有个屁的公务,若明清两方还在交战之中,那这战事自然是一等一的大事,可现在皇帝都跑来云南了,而那瞿式耜却不见踪影,依我看来不是在给皇帝断后就是已然身亡了。”
“嘶。”
这一番说来,莫说那使者,便是连沙定洲都不由思量起事情会不会真就是这样,可谁曾想还不等他们再仔细思量,却见一土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头人大事不好咱们被人围了”
话音传来,两人心中皆都不由嘡的一声,随即孟琏土司连忙命麾下人马严阵以待,却已将先前所想全都抛到了脑后。
约莫一两盏茶的功夫,一个土司打扮的中年人在百余名土兵的簇拥下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而在看清来人身影之后,沙定洲心中不免一片冰凉,可孟琏土司却高声喊了起来“罕龙老哥,你这是做什么”
这罕龙的地盘离孟琏不远,实力也与其相仿,可在此番之乱中他却既没有支持沙定洲,也没有主动帮助沐天波,看起来似乎是要处在中立的位置,待两方决出胜负之后再行押注。
对此,沙定洲倒也没有强求罕龙改变主意,毕竟整个云南共有五十余个土司,除开个别还死忠明廷之外,随他一道起兵的少说也有十六七个。
这等力量漫说对付沐天波那个丧家之犬,便是广西的明军进入云南他也有信心能够周旋一二。
所以云南境内乱了这么长时间,那些中立的土司却一直缩在自家领地,半点都没有插手外面战事的意思。
可现在
他都能得到消息,缘何我便一无所知呢
心念及此,沙定洲眼中便再无半点侥幸。
他到底也是一时枭雄,待见一直处在中立地位的罕龙都已带兵过来,哪里还不晓得云南局面已经出现了自己所不知道的变化。
可当他心如死灰之时,那孟琏土司还在不断朝对面喊话,显然是想说服对方加入自己的阵营。
“待打走明军,公爷做老大,你罕龙老哥自然是云南的国相,切不可错过这等良机啊”
面对孜孜不倦的孟琏土司,罕龙那边却无半点反应,待到他喊得喉咙都快冒烟之时,一队队土兵相继自四面八方现了身影。
如此对面阵里那中年人才缓缓催马上前。
“莫说了,束手就擒吧。”
这一句队沙定洲自是没有半点影响,可那孟琏土司的表现却是极为震惊,显然是没有想到自己预想中的光明前景竟未能让对方动摇半分。
“罕龙老哥你却得想清楚,若将我等交到皇帝手中,你最多得些虚名与银钱,可要是与我们一同起势,咱们却能三分云南啊”
按着孟琏土司的设想,莫说三分云南,便是占了贵州、广西亦非完全不可能,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在听到这番话后,那罕龙似如被点燃的火药一般,竟是直接作了起来。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你们这些贪得无厌的货色,居然还妄图贵州、广西这下把皇帝都招来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三分云南”
“罕龙老哥这却是哪里话啊明清两方正在交战,皇帝说不得便是逃”
“蠢货”
狠狠地骂了一句,那罕龙似还觉得不太解气,随即自他口中却道出了一个让孟琏土司等人面色煞白的消息。
“沙定洲的王弄已被攻破昆明也已在皇帝手中他此番不光带了广西兵,还带了江西的峒人过来,可笑你们竟还在做春秋大梦,却真是老天降给云南的惩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