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月听了更加不好意思,用蚊子似的声音辩解:“是我自己喝的,不关申先生事。”
申文亮觉得她一个年轻女孩子,涉世未深,更要懂得保护自己。他放下周刊,语重心长道:“女孩子适当喝酒,可行气活血,脸色红润;但应该适可而止,不可过量。”
“是的,我知道。”
她点头。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反问:“还说知道?”
他这会儿没当她是老师,“那你昨晚是怎么做的?”
思月一下子给他问闷了,“我做什么了?”
“你敬文案组每人一杯,我可以理解。老总们来敬酒,你随便意思意思就行了,公司那么多人,老总们不会逮住你一个不放,你不用哗啦啦照喝。”
想起她当时喝酒的劲儿,好像多喝会有奖似的,令人揪心,他加重语气批判:“另外,工程部、销售部与你关系不大,你不用跟着举杯,要清楚自己究竟能装多少酒,不要跟着别人乱豪气!”
思月定定听着,想不到支持公司的活动有什么不对,等申先生停下来的间隙,便急急解释:“公司业绩这么好,我为公司高兴,一高兴,就喝下去了,没想那么多……”原来挂在她脸上的一点勉强的笑容也消失了,申先生可从来没有这样凝重地跟她说过话。看着面前这个女孩子委屈的神情,申文亮有瞬间的恍惚。想当年他的房地产中介公司业绩大好的时候,他和妻子两人去吃了一顿火锅庆祝。妻子说公司第一年的业绩就这么好,心里非常高兴,提议喝酒庆祝。妻子频频干杯,结果喝大了,后果很严重。先把手机当成食材下锅里了;然后半夜酒精过敏,全身痒得不行;最后去医院看病的路上,脚步不稳,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下巴缝了五针。他在病床前细心照料妻子的时候,她一副无辜的神情,“文亮,你不用自责嘛,公司今年业绩好、赚到钱,我喝两杯庆祝也没什么错啦。”
她对他又眨眼,又可怜兮兮地,“人家高兴嘛,只想着尽兴庆祝,哪里还想到控制酒量这种多余的问题来。别绷着脸了,快笑一个给我看看。”
申文亮叹气,“看见你这样子我就心疼,笑不出。”
妻子举起吊针的手抚摸他的脸,安慰道:“吊完针不就没事了吗?你不用再担心我。”
看到他关切的神情,妻子的心更加柔软了,用手捏他的脸,“你再这样子,白头都要出来了。”
他哭笑不得,抓住她的手放回床上,“安静吊个针都不行,小心等会儿手也给搞肿了。”
知道他的软肋所在,她楚楚可怜垂眸,轻轻道:“有你在,才不会呢。”
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她,满怀柔情,手指轻抚她的手背。张美然于他,既是妻子,又是创业伙伴。妻子无论在外周旋得多苦多累,在他面前她总是小鸟依人、该柔则柔,让他呵护备至。尘封多年的记忆,今天竟然被打开了一条缝隙。他的眼神有点迷惘,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嗯,林老师,我是为你好,下次你注意了。”
他这是关心吗?思月脑子倏地闪过一个念头,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也许觉得自己唐突了,申文亮清咳一声,语气也变得平稳,“我也是说说而已,如果说得不对,你不要在意。”
她轻轻地低头,“谢谢申先生的提醒,我会注意的。”
申母从房里走出来,在思月身旁坐下,“小林,喝酒伤身啊。”
然后转过身来对申文亮说:“文亮,林老师是女孩子,你不能要她喝那么多酒!”
“妈,你说什么呢,我没要她喝酒啊。”
他的表情就像就一个被冤枉的孩子。思月连忙又解释一遍:“刘奶奶,是我自己喝的,不关申先生事。”
“小林你不用为他说好话,”申母面向申文亮,“认识他几十年了,他的情况我还不知道?”
申文亮无可奈何,举手投降,“行了行了,是我不对。”
可怜的申先生,我可什么都没说啊,思月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余光扫过去,申先生正看着自己。思月觉得脸好烫,似乎身体里的酒精又在挥作用。又一次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