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吧,一听就知道你没看过,不懂装懂,净说些废话。”皇上对此嗤之以鼻。
张秉陵委屈了。
他觉得自从上回的冻灾之后,他在圣上心中的地位就一落千丈了。
皇上嫌弃之后,兀自道:“这回颁行的农书,是在镇国公府家小公子的督促之下编纂的,尔等身为朝廷命官,当知本朝重农,如此大事,连朕都将那农书通读了一遍,你们竟然不闻不问,只当是没有这件事一般,实在是,叫朕心寒!”
底下人纷纷请罪。
张秉陵头低得更厉害了。他甚至在心里想着,是不是他前两天笑话了太子殿下,所以今儿遭到报应了。
“此事并非小事,尔等回家之后,务必精心研读。回头朕再问起这事来,休要再有如今这情况。”好歹是除夕,皇上说话也是点到即止,并没有继续往下骂下去。
众人也像是立马就忘了这桩不愉快。
有机灵的,听着之前的话知道圣上对国公府的那位印象还不错,于是索性顺着圣上的意思,转头夸起了唐璟。
坐在底下的镇国公听着这话,当真是百感交集。
他没想到,自家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竟然真么得圣上看重。
说高兴呢,其实也没有多高兴,反而有些纷乱。不过再瞅到那边同样闷不做声的沈侍郎之后,镇国公忽然就想开了。
姓沈的不高兴,那就值了!
镇国公眉眼都是得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替儿子骄傲。
不过骄傲也是应当的,能被圣上点名夸,搁他们身上,他们还能更骄傲些。
镇国公那春风满面的样子,别人看着还好,沈侍郎看着却越憋闷。皇上夸唐璟的时候他变不舒服,等回头皇上赐席的时候,他就更不憋着一口气。
往年他沈家虽说分到的肉不大多,可是也总能分到一些,今年却出奇,轮到他的时候,竟然一点都不剩。
别人都有,只那么几个人没有,这比较起来,便知道谁是简在帝心,谁是不得圣意了。
沈侍郎坐在席中,只感觉周围那些人的目光都像是带着刺一样,让他如坐针毡。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这个宫宴的,好不容易撑到了结束,沈侍郎立马就让人驱车回家。
沈夫人看到自家丈夫过来,当下笑着迎了过去:“老爷您怎么这么快就回——”
“来”字还没出说来,就看到自家丈夫脚步一转走到了书房,还跟边上的小厮:“快将姑娘叫过来,我有话要说。”
沈夫人停下了步子,老大不爽快地转头回了屋子。
一天到晚就姑娘姑娘,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府里还真是姑娘当家!
不多时,沈玉琼便被人叫了过来,她也是不明所以,还没开口只听她爹问道:
“你这阵子怎么没有进宫?”
沈玉琼眼神闪了闪:“前些日子才进了宫,只不过太后娘娘身子不适,我便没有多待。”
“你没得罪太后娘娘吧。”
沈玉琼捏紧了帕子:“自然,是没有的爹,爹您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沈侍郎愈想不通了,女儿没得罪太后娘娘,他也没得罪圣上,那今儿这般冷遇究竟是为何呢,他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什么,只吩咐了一句,“总之,你过些日子再进宫一趟。”
沈玉琼端了一碗温茶递到她爹手边,缓缓问道:“进宫是小事,什么时候都成。不过女儿瞧着您气色着实不好,难不成是在宫里生了什么事?”
“别提了。”说起这个沈侍郎就来气,“我算是知道了,但凡是遇上了镇国公那一家,便准没什么好事,生来就像是为了克我的一样。今儿宫宴上,圣上对着镇国公府那小子满口称赞,底下那些大臣又连连附和,差点没有将他捧上天!”
沈玉琼脸色微暗:“竟有这等事,他们当初不也是看不起唐璟么?”
“此一时,彼一时,谁能知道那小子竟然有这么大的造化呢?也是奇了怪了,之前怎么没有听说他有这样的本事,难不成那个江湖骗子说得都是真的?”
“怎么可能?!”
沈侍郎被女儿突如其来的厉声给吓了一跳:“你这是作甚?”
沈玉琼极快地反应过来,又道:“父亲见谅。女儿的意思是,那人看着就是个江湖骗子,嘴上没有一句真话,怎么可能是真有本事的呢?”
“那这唐璟……”
“爹您放心,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这事儿,她会尽快打听得清清楚楚。
沈侍郎听着这话,却半天没反应过来女儿什么意思,什么真的假的?他如今在意只有一件事:“是真是假如今都没有什么用了。你千万记着,过些日子一定要进宫看望一下太后娘娘。”
沈玉琼扯出一丝笑意:“女儿明白。”
进宫那是,也就嘴上答应了一下,沈玉琼压根没有放在心上。
如今对她来说最要紧的事,便是探一探唐璟的底,看看他到底是真是假。
日子一晃便是大年初二。
初二这一大早,孙氏便亲自来了庄子里,将唐璟从被窝里挖起来。
孙氏是信佛的,这唐璟一早就知道。不过这京城内外,信佛的远不止她一人,京城里信佛的人多了去了,是以每年大年初二的时候,护国寺的香火那叫一个鼎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