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榕有一瞬间同小年此时的表情一模一样,他感到一阵眩晕,想坐到空着的床上,却想起那张是范范的床,想在书桌旁坐下,可范范就是在那里被现身亡的。
最后他只得顶住身后的墙,忍住心底的寒强打着精神问道:“然后呢?她的……尸体呢?”
“我们来的时候就已经不在了。”柳棠摇摇头,“看小年那样,她也不知道尸体是怎么样不见的,可分明她早些时候还触碰到过,而且她一出尖叫我们就赶过来了。”
柳棠看朋友这一副受到惊吓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禁庆幸自己没有将范范的死状描述清楚。
在小年以为范范趴在桌子上睡着后,伸手拍了一下范范的肩膀,瘫软的身体收到力的作用后,那颗脑袋很快晃晃悠悠的由俯趴变为侧卧在桌上。
小年当时距离范范不足半米远,她猝不及防的同一双血色的眼珠对上,不,哪里还能看到眼珠呢,鲜红的血液已经盛满了眼眶,血红一片,脑袋一晃就跟盛满了汁水的烂果子一般流淌下来。
眼里、耳朵里、鼻孔里、嘴里,这些地方流出的血液汇合到一起,竟一滴血珠都没有落到桌面,所有血液全都被纸张所吸收,桌上那摊开垫在范范脑袋底下的语文书已经被血液所染透。
那本语文书倒是没有同尸体一起消失,仍旧保持着原样摊开在书桌上,黑色的字,红色的纸,一股绝望的美,可惜没有谁能够欣赏这份承载着生命的艺术。
语文书就那么静静的摊在书桌上,没谁敢去碰它。
蒲榕真搞不懂这个世界是怎么了,分明一条人命就这么消失在他们身边了,可大家虽然难过,却更多的好似是为自己难过,皱眉是为自己皱的,而不是为那个死在花季的女孩。
为什么,就因为他们所在的世界是副本吗。蒲榕心中的天平逐渐倾倒。
“嘶……”
从门外传来的痛呼吸引了部分人的注意力,蒲榕下意识的往那处看,是黄朗和万丰从外头走进来,门框对于两个人来说太小,后者不小心剐蹭到门框。
他忽然意识到有些地方不对,蒲榕的目光在对方身上游移:“如果范范……是因为昨日的考试没合格,那万丰叔为什么还……”
看出他说话有所顾忌,听到的万丰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他说:“实际上,我昨夜也受伤了。”
说着,他拉起袖子给蒲榕看,包着纱布的地方血液渗出,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也都是青青紫紫。
“那你怎么还活着?”柳棠嘴快,直接就问了出来。
“幸好昨日黄朗醒来帮我了。”万丰感激的看了一眼室友,“两人昨夜废了好大的劲才将房门又关上。”
“我昨晚根本没醒过来。”小年忽然出声,众人的目光都看向她。
“但——”柳棠犹豫道,“那个东西进门,总不能是无声无息的吧?万丰叔你们昨夜是怎么醒来的?”
“在这鬼地方本来就睡不深。”黄朗道,“那门嘭的一下开了,又怎么会听不见,事实上,我比万哥醒的还要早。”
“那可真是,奇了怪了。”江焱又想笑,想想觉得场合不对,又憋了回去。
“或许,小年不是听不到,”邵窈说,“而是不能醒来?”
“不能醒来?”小年疑惑的看向邵窈,看样子,她暂且将注意力从朋友死去的悲痛转移到分析死因环节了。
“对,”邵窈肯定的点头,“有时候,副本不让你醒来,你就不会醒来。”
“你的意思是,”与她隔着一个小年的李琴奇异的接上了她的脑回路,“npc的目标本来就只有范范?”
“可如果要说npc为什么盯上他的话,万丰叔明明也是语文考试没及格啊,虽然npc也去找他了,可是黄朗却能醒来帮助万丰叔。”柳棠那能解出高数题的脑子此时混成一片浆糊,皱着眉苦苦思索,“有什么不一样吗?”
“……有!”一片沉默中,蒲榕的清亮的声音将他们从沉思中拉出来,“有的啊,万丰叔在课上答错了一道题,可范范到昨日为止,已经答错两道题了。”
万丰看起来若有所思,他顿了顿,开口道:“说实话,我们还有一件事没告诉你们,在进入副本的第一天晚上,就有npc在门口敲门说要‘查寝’。”
“你们开了?”
“当然没有!”万丰皱起眉摆手,“谁知道他是查寝还是要命。”
小年颤着声音道:“第一晚,也有人敲我们寝室的门。”
江焱紧跟着接话:“昨天夜里也有人来敲门说要查寝。”
柳棠大惊:“难怪我昨夜在梦里听到了敲门声,原来不是梦!但是我怎么也醒不过来,江焱你没开门吧?”
“如若开了门,我们此刻还能好好的站在这儿?”江焱摊手看他,“以及你放心,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你没醒来,大约就是你睡得死而已。”
柳棠一噎,一时竟不知该先回他哪句话。
这时传来蒲榕的“哎呀”一声,柳棠誓这是自对方进副本以来,除了听到范范的坏消息外最惊慌失措的声音:“离上课还有二十分钟了,我们赶紧走吧!”
上午的课柳棠成功拿到了任务的奖励,虽然他觉得自己已经并不那么需要了——自从昨天报分数时念了那篇作文以后,npc们对他的态度好的要命——至少在闯关者中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