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暖中灯火通明,大明天子朱由校斜靠在软榻上,刚刚的几句话语令其胸腔中好不容易方才压下去的痒意再度涌现,不由得胸口不断起伏,剧烈的咳嗽起来,额头上冷汗直流。
跪坐在御榻一侧的皇后张嫣见状膝行两步,自怀中掏出绸绢,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自己丈夫额头上的汗水,眼眸深处闪烁的晶莹也是缓缓坠落。
"陛下,歇息片刻吧。"
望着自己丈夫愈加惨白的面孔,张嫣不由得悲痛出声,许是因为宫殿中过于安静的缘故,其清婉的声音竟是在众人耳畔旁回荡了许久,平添了几分悲切。
"东厂提督"此时也是面露关切之色,阴霾的目光中难掩哀伤,轻轻的摩挲着大明天子的后背,希望能够让其舒服一些。
"咳咳。。无妨。"
"朕时日无多。。"
冲着自己的结妻子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脸色已是有些蜡黄的大明天子吃力的摆了摆手,声音比之刚才更加虚弱。
闻言,皇后张嫣脸上的悲色更甚,微不可闻的啜泣声再度在幽静的乾清宫暖中响起;其余伺候的宫人内侍更是屏住了呼吸,不敢出半点声响,就连"厂督"也是微微低下了头颅。
"吾弟,近前来。"
不多时,大明天子有些虚弱的声音自软塌上响起,憔悴不堪的脸上更是涌现了一抹若有若无的歉意。
这些年,他一直沉迷木工之事,既疏于政事,导致辽镇局势日渐萎靡;也没有尽好一个兄长的责任,看顾好面前这个有些稚嫩的幼弟。
眼下更是要将内忧外患的大明交到面前这个少年人的手上。
也不知道等到了九泉之下,自己的父皇和皇爷爷会不会怪罪自己。
"皇兄。。"眼眶通红的信王朱由校闻言抬头,膝行了两步,使得大明天子有些枯槁的双手能够触碰到自己的身躯,心中的酸涩也是愈浓郁:"皇兄还是好生休养才是。"
"痴儿。。皇兄不行了。"
天子朱由校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吃力的摆了摆手,止住了两侧正欲起身的皇后张嫣和"厂督",声音愈虚弱:"吾弟,当为尧舜。"
一语作罢,不待面前的幼弟有所反应,御榻上的朱由校便是有些吃力的扭动了一下身子,一脸不舍的望着梨花带雨的皇后张嫣说道:"中宫配朕七年,常正言匡谏,获益颇多。今后年少寡居,良可怜悯,吾弟当善事中宫。"
哗!
刚刚还在低声啜泣的皇后张嫣闻言便是放声大哭,直令得暖内默不作声的宫娥内侍都是不由自主的红了眼眶。
轻轻拍了拍自己结妻子的柔荑,朱由校转而扭头看向另一侧,始终一言不的老太监,脸上露出了一抹思虑之色,像是在权衡着什么。
良久,气若游丝的朱由校微微一叹,在"厂督"有些错愕的眼神中,朝着颇有些"不知所措"的信王由检说道:"吾弟,忠贤恪谨忠贞,可计大事。"
轰!
大明天子的话语虽然虚弱,但在"厂督"听来却是犹如惊雷一般,令其多日以来的"提心吊胆"终于有了一个泄口。
"陛下隆恩,奴婢惶恐。"
话音刚落,这位权倾朝野的"九千岁"便是一个头,重重的磕在地上,直令得暖中上好的苏州方砖都是隐隐作响。
待到其有些艰难的抬起头后,脸上的泪痕赫然映入众人眼帘,脸上的褶皱也是在轻轻的抖动着。
他自幼进宫,于宫中沉沦多年,也不过是紫禁城中众多籍籍无名的内宦之一。
是凭借着眼前这位行将就木的少年天子的信任,他方才能够由一名"天子家奴"一跃成为大明的"九千岁"。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现如今,少年天子即将撒手人寰,却依旧不忘为其安排"后路",怎能不令其心神激荡。
"趁着朕今日精神尚好,让臣们进来吧。"
已是行将就木的朱由校精神早已不济,但望着身前不知所措的幼弟,其心中罕见的浮现了一抹"担当",强撑着朝着身旁眼含热泪的厂督吩咐道。
或许是知晓天子已是"强弩之末",正在默默啜泣的厂督也顾不得再"惺惺作态",草草的冲着天子行了一礼之后,便是转身朝着远处乾清宫紧闭的朱红色大门而去。
见状,皇后张嫣也是默默的停住了哭泣,一脸悲切的望着自己面如枯槁的丈夫。……
见状,皇后张嫣也是默默的停住了哭泣,一脸悲切的望着自己面如枯槁的丈夫。
而朱由校也像是猜到了自己结妻子的心事一般,有些艰难的伸出了枯瘦的手臂,与张嫣递过来的玉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臣,黄立极,李国普,张瑞图,施凤来,见过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多时,鸦雀无声的乾清宫暖中便是响起了一道刻意被压低了声音的山呼声。
正在闭目养神的天启皇帝有些疲惫的睁开了眼睛,望着跪在床榻前的四名文官,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诸位爱卿来了。"
闻言,跪在正中的内辅黄立极便是膝行了两步,好似准备进言,但却被朱由校摆手拒绝。
"朕时日无多,长话短说。"
"吾弟自幼聪敏,日后当为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