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有一天,家里出了什么意外,需要很多钱,或者需要某种门路才能解决,她想不出任何办法,只能四处赔笑,四处求人,卑微得让人连看都不忍心看,怎么办呢?
万一有一天,她自己的小孩长大了,也想像胡芊一样出国留学,接到了录取通知书,她却现自己供不起……怎么办呢?
一辈子这样过,甘心么?
叶子璐一时呆呆地回不过神来,她慌张地想着自己的出路,可惜因为总是泡在各种影视剧和小说的剧情里,总是看着那里面不凡的角色们走的路,久而久之,她早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路。
她没有显赫的出身,想来个都没人跟她斗,别人图她什么呢?
她也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本钱——开玩笑是开玩笑,叶子璐自己知道,她的模样充其量、往好里说,也就是个清秀,老天没给她指望皮相吃饭的本钱。
她也不是什么天然呆的高智商分子,还是个胆小鬼缩头乌龟,看个鬼片都要捂眼睛,混黑帮什么的更是完全扯淡……更不用说叶子璐乖乖女当了这么多年,连小混混都没见过几只,更不用提传说中的黑社会了。
综合她看小说多年的经验,大概只剩下邂逅高富帅这一条路了。
这个倒是有,她还真的离奇地邂逅了一个高富帅——可惜那货就只会嘲笑她没人要,以及千方百计地想着要回去。
看来不是所有的高富帅……都有脑残的审美观的。
我该怎么办?
这问题当年高考成绩下来,现自己考砸了时,叶子璐这样问过自己一遍,大学毕业以后找不到工作,在家待业的时候,她又问过自己一遍。
这是第三遍,可依然没有人能给她答案。
“人生”两个像一块重重的石头,压在了她的心上。叶子璐隐约觉得,有什么东西正日复一日,蚕食鲸吞着她的生活,要毁了她。
先是梦想、然后是生活,最后是她整个人。
这天晚上,正好胡芊临时有事失约了,叶子璐自己把自己关在房间,写了一份周详的一周计划表出来,然后强买强卖地塞到颜珂的鼻子底下。
“你得帮忙,监督我严格执行自己的计划,”她理直气壮地说,“你看,你好歹这么大一个人了,不能白住我家对吧,我可以让你以这个抵房租——先给我看看,这计划表写得怎么样?”
颜珂趁机讨价还价说:“我帮你可以,有个条件,你得想办法,找机会带我去我住院的地方,帮我穿回去。”
叶子璐:“成交!”
叶子璐的计划表乍一看做得非常详细,把一整天要做的事都给严格限定了,从早晨七点半到晚上十一点,精确到分钟。
颜珂只看了一眼,就说:“这个不行,你肯定做不到。”
什么“七点半点到七点四十,洗脸刷牙,七点四十到七点四十五,上厕所”——那您要是便秘了,这一整天都完不成任务了?
刚做的口头交易,颜珂本着商人以诚为贵的心态,还有几分耐心地跟她说:“军训都没有把时间掐得这么死的,做计划得符合你的实际水平……”
叶子璐不耐烦地打断他:“符合实际水平我还做什么计划啊?直接写‘早晨十一点起床,吃饭,上网,吃饭,上网,睡觉’,就没了。”
颜珂还想再表点意见,可叶子璐已经一把抢走了她那密集程度堪比考试小抄条的计划表,夹在床头的台历上:“算了,不用你评论了,明天照这个监督我就行了。”
颜珂问:“有惩罚机制么?”
“惩罚机制?”叶子璐愣了愣,打量了一下他那不到三十厘米的五短身材,“你也干不了什么,我看语音提醒就行,如果我不听,你可以一直念叨。”
颜珂认为这件事挺鲜,有种自己充当了别人人生导师的感觉。
不过人生导师走马上任的第一天,就现自己遇到一块朽木。
叶子璐打算七点半起床,于是闹铃是从六点半开始响的,一开始十分钟一次,最后五分钟一次,颜珂目睹了她无数次重起、重起失败、再重起、再重起失败……最后叶子璐竟然真的坚强地爬起来了。
……只是她那脸上表情痛苦得仿佛不是起了个床,而是受了个刑。
她拖着般沉重到沉痛的步,缓缓地走去厕所,一声巨响,就撞在了卫生间的门上。
颜导师看热闹捡笑话的同时,默默地给她掐算着时间——果然,叶子璐把那十五分钟之内刷牙洗脸上厕所的限定给忘了,等她一脸犯困地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差五分钟八点了。
颜导师尽忠职守地提醒:“你再不快点,早饭时间就被挤没了。”
叶子璐一激灵,小跑着钻进厨房,从冰箱里拖出一盒牛奶一袋面包,连热都没来得及热,直接拖到自己的房间里,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着,当中还差点习惯性地叼住牛奶盒子,把罪恶之手伸向电脑。
“嗯哼!”颜导师偏头对照了一眼计划表,指出,“早晨没有开电脑上网这一项,你需要在八点之前吃完早饭,然后八点到九点半做一个半小时行测习题,标注是至少一套真题,后半个小时对照答案订正。”
这个也是绝不可能完成的——颜导师预测着。
叶子璐吃面包和凉牛奶噎得胸口疼,她以人的度,五分钟解决了自己的国计民生问题,然后大马金刀地坐下来,抽出行测试卷,在计划表上把“刷牙洗脸和吃早饭”什么的这些杂事勾去,开始做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