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了。”杜景答道。
周洛阳笑了起来,翻身面朝里,眼皮十分沉重,没过多久就睡着了。而杜景依旧开着他的台灯,开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十点,周洛阳醒来时,现杜景似乎成功入睡了,他今天早上也没有微博。于是从这夜开始,周洛阳主动为杜景改变了下作息。原本他在家既不喜欢开灯睡,对声音也挺敏感,但他可以忍受晚上给杜景留一盏灯,反正忍着忍着,就习惯了。
几天后,周洛阳又看到了杜景的小号的微博:
【没意思,做什么都没意思,生活的真相是荒谬的,正如加缪所说,我们都被困在无意义的牢笼里。】
“我不想去,”周洛阳朝杜景说,“我决定今天把课翘掉。”
杜景早起后正在服药,将那一把药咽下去后,问:“去哪儿?在寝室睡觉?”
周洛阳道:“猪么?才睡醒又睡。我想出去逛逛,你去么?不想去的话,帮我点个名吧。”
杜景迟疑起来,周洛阳准确地抓住了他的念头——他正在判断,自己的本意是让他去帮忙点名,还是想邀约他一同外出。
“走吧,翘课出去玩去,”周洛阳顺水推舟了一把,他始终觉得,杜景需要去散散心,“许多地方你还没去过呢。”
“走。”杜景换了身衣服,抓了个运动包,与周洛阳离开了学校。
这天的杭州天气很糟,一场秋季的暴雨正在酝酿,隐而不,空气是静止的,西湖边上的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明显的担忧神色,生怕天上的水突然泼下来,自己便成了落汤鸡。
周洛阳把杜景带到柳浪闻莺吃午饭,周围大多是小情侣,两个男生对坐喝龙井茶显得有点奇怪。
杜景要是个大美人就好了,周洛阳心想,哪怕天天翘课我也愿意。
杜景似乎很自在,周洛阳根据他的神态能判断出来,缘因他看游客,游客们也看他,当游客注意到杜景时,他没有转过头去,对自己鼻梁上的那道疤痕表现出了坦然。
“我来买单。”杜景说,“快下雨了,换个地方吧,还有别的地方想去吗?”
周洛阳摇摇头,事实上今天出门完全是随机的,本想说“没有了,回寝室?”但忽然间他想起了杜景的对话模式,反问道:“我没有了,你呢?”
“我想去一个地方,”杜景答道,“走。”
杜景结过账,与周洛阳去了博物馆,正好有一个埃及特展,逛展的时候,周洛阳心道还好反问了那一句,否则杜景一定会保留意见,随自己回学校了。
逛完出来,这场雨终于下下来了,博物馆前雷鸣电闪,暴雨倾盆,门外挤了上百名游客,全在用手机叫车,周洛阳与杜景一时被困住,五点时天黑得像入夜一般。
“忘了收衣服,”周洛阳想起来了,“怎么办?”
杜景说:“不管它,到前面去,吃顿晚饭再回。”
“哎!”周洛阳喊道,杜景却大步跑进了雨里,周洛阳只得跟着跑出去,跟在他身后跑了两条街,杜景见周洛阳往树下躲,便回身道:“小心打雷!”又转身过来,拉起周洛阳的手,带着他跑向空旷处。
周洛阳还是第一次和男生牵手,杜景的手湿得全是雨水,手掌的温度却依旧是灼热的。跑到地方后,两人湿淋淋地开始吃了顿火锅,被冷气一吹,周洛阳心想回去也许要感冒。
杜景头半湿后挡住了眉眼,像条茫然的古牧,坐在周洛阳对面低头勾菜单时,周洛阳蓦然爆笑起来。
“笑什么?”杜景问。
“没什么,”周洛阳说,“你这样挺帅的。”
杜景抬指拨开搭在浓眉上的头,周洛阳对男性的外貌向来没什么看法,但这一刻他突然现了杜景充满阳刚,又带着阴郁气质的帅点,如果没有那道明显的疤,杜景在系里绝对是男神级的容貌。
“我破相了,”杜景说,“不好看,你长得才叫帅,什么时候交女朋友?”
周洛阳接过菜单开始勾自己想吃的,答道:“正因为破相了才显得帅,有种残缺的美感,像断臂维纳斯。没有伤口,你就帅得太高冷、太高不可攀了。现在这样反而平易近人。”
杜景说:“你就是这种人。”
“我?”周洛阳难以置信道,“我高冷?你和我开玩笑?”
“你很礼貌,人缘很好,”杜景说,“很热情,也很体贴,每个人都喜欢你,可是谁也得不到你的真心。”
周洛阳倏然被杜景说中了,只好自嘲地笑笑。
“因为我从小就被教育,”周洛阳说,“希望能得到周围人的认可,希望当一个被所有人喜欢的好孩子。”
杜景点了点头,不予置评。周洛阳点完菜,说道:“可是从你身上我学到了一点,不要管别人怎么想,自己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
“是这样。”杜景认真地答道。
雨还在狂下,到处都叫不到车,那天两人都淋成了落汤鸡,周洛阳浑身上下,连内裤都湿透了,心想完了,这次回去,一定会感冒的。
但前方还有比感冒更麻烦的事在等待着他们——回到寝室时,杜景床头的窗被风吹开了,雨水从窗外疯狂地灌进来,大半张床上全是水,连床垫也湿透了。
周洛阳:“……”
杜景:“这扇窗一直是这样,从台风天过后就关不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