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洛阳说:“我想送你。”
“以什么理由?”杜景问。
“祝贺你入职的礼物。”周洛阳完美地切入了他的话题,并暗示了杜景,“你上班还没还告诉过我呢,做这行多久了?”
“时间不长,”杜景说,“半年而已。”
杜景正想调下时间,周洛阳伸手,杜景便把表给他,顺手自然而然地搭在他的肩上,与他并肩坐于床边。
周洛阳端详片刻,说道:“我给你配个钢表带,你骨架大,戴上以后手腕会很好看的。好的手表,就要给帅气的男人戴。”
杜景没有说话,两人沉默片刻。
“你真的不走了?”周洛阳说,“这三年里,我常常想起你。”
杜景说:“我以为回来的时候,你都已经结婚了。”
周洛阳苦笑,没有回答。
杜景沉默了很久,仿佛下定决心。
“我搬来你家住吧,”杜景说,“照顾弟弟太辛苦了,让我也帮帮你的忙。”
周洛阳听到这话时心里很高兴,仿佛一缕阳光照进了自己的生活。这一年里他过得实在太郁闷了,关键还不能在弟弟面前流露出疲惫的表情。每天都要强打精神,告诉自己,我是他的倚靠,我不能放弃。
欠债的压力、照顾乐遥的责任重重压在他的身上,几次令他喘不过气来。令他较之大学时,心态已完全不同。他有时怀疑自己都快得抑郁症了,但对比曾经的杜景,周洛阳又觉得自己还能努力撑下去,等到山重水复,柳暗花明的那一天。
“这真是救我狗命。”周洛阳打道,“不过我得问下乐遥的意思。”
“等你答复。”杜景说,“今天我就先回去了。”
杜景开车出来,先把周洛阳送回家,又说:“明天什么时候报到?我来接你。”
周洛阳本想拒绝,但想了想,这样也好,不用打车折腾了,便与他约了时间,杜景目送周洛阳上楼后,才把车开走。
翌日早十点:
杜景进了大厦,按指纹,坐电梯上十七楼,对着镜子整理了下西服,推开“昌意事务所”的玻璃门,会议室里清一色穿着黑西服的调查员,里头烟雾缭绕,为一人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挽起了衬衣袖子,将烟头按在早餐的外卖盒里。
杜景在中年人左手侧的第二个位置入座,扫了众人一眼。一名年轻人忙朝杜景使眼色,杜景只当没看到。
“睡够了?”中年人说。
杜景没说话。
中年人:“在哪儿睡的?怎么听说你两天没回家了。”
“小区长椅上。”杜景漫不经心道。
“余健强那边情况怎么样?”中年人说,“什么时候回去监视他?”
杜景摸了下手机,现扔在车上了,翻手以指关节敲了下会议桌,对面那年轻人递过一叠资料。
“简单汇报下吧,”杜景说,“线索目前不算明朗,余健强……”
“线索不明朗你也得来吱一声是不是?”中年人也敲了下桌子,打断了杜景的话,“还以为你被灭口了。”
杜景就像没听见一般,续道:“现的第一个证据,余健强性取向为男。排除与集团董秘合作,谋杀的可能……谁拍的照片?”
“我!”那年轻人马上举手道。
一时间会议室里所有人都看着杜景面前、彩打在a4纸上的、周洛阳的侧脸照,时间正是九月七日傍晚五点半,地点是周洛阳进餐厅前的抓拍。
杜景看着年轻人,年轻人忽然感觉到一股威胁的气场。
“谁让你去跟拍?”杜景的语气变得阴沉起来。
“我……我……”那年轻人说。
中年人打了个圆场:“小力想帮你的忙,好了,结论呢?”
“他是我的下属还是你的下属?”杜景又道。
这话一出,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稍稍后仰了下,会议室里沉默得近乎恐怖。被叫作“小力”的年轻人一句话也不敢说,反而是那中年人笑了起来。
寂静数秒后,会议室里响起碎纸机的声音——杜景走到碎纸机旁,边看资料边碎,碎掉了几张照片,保留了两张资料,连着周洛阳的个人背景调查也一并碎了。
“余健强想包养男人,不代表他就是同性恋。”中年人说。
“我也可以说,这个人也不是同性恋,”杜景沉声道,“他只是缺钱。”
“大学生不是同性恋。余健强也不是,”一人说,“这可有意思了,那他们在做什么?”
杜景:“在包间里辅导高等数学。”
所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包养个男大学生的欲望,不能就确认他的性取向了,说不定别人想找点刺激呢?”中年人说,“说实话,有时候我也想找个小伙子,搭伙过日子,你就这么笃定余健强不喜欢女人?”
众人又一场大笑。
“直觉。”杜景表情毫无变化,答道,“根据那天晚上的对话,王克之死,与余健强直接关系不大,但他瞒报这件事是跑不掉了……看过账本,得出什么结论了?”
中年人取出文件袋,推给杜景:“空了记得放回去,他应该还没现。”
杜景知道真账本已经被调包了,伪造点材料还是没问题的。
“这里是死者的背景调查报告,”小力有点支吾,说,“景哥,昨晚就想给你的,可是你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