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个意思,”辅导员说,“你误会了,周洛阳,他在精神方面有一定的障碍,他告诉过你,他的病情没有?”
周洛阳:“我没有问。”
副院长说:“他得了一种叫‘双向情感障碍’的疾病,是心境障碍的一个类目。不过考进咱们学校时,我看过病历,在生活上已经大体没有什么问题了。”
齐教授又道:“Bp与遗传因素关系很密切,国内外现在对这个病的研究,还属于起步阶段。不属于精神分裂症,这点你可以放心。”
“我没有不放心,”周洛阳说,“他每天都在吃药,要吃许多药,情绪从来没有失控的时候,也从不攻击人。”
辅导员说:“嗯,是的,我看了他的病历,现在属于观察阶段,需要保守治疗,只是这个半夜跑出去的行为,确实有点……”
“见岚。”齐教授朝副院长说。
副院长点点头,说:“先生,您不用担心。”
“他习惯性失眠,”周洛阳说,“经常一整晚睡不着,我会注意提醒他,不让他出去的。如果同学们觉得被他影响了,我会提议和他出去租房住。”
“这么严重吗?”辅导员专业不在心理学方向,闻言也被吓了一跳。
“躁郁症是躁狂与抑郁的综合病症,”副院长李见岚说,“需要用药物来控制,以目前的医疗水平,不出意外要终生服药。他的情况又是比较难办的一种,属于混合作。”
“没见过他作,”周洛阳说,“只是表现为不太喜欢和人打交道。”
“他自己应该也很注意。”齐教授摘下眼镜,副院长马上递来眼镜布,让他擦了下。
“洛阳啊,”齐教授想了想,说,”人心是很复杂的,也许帖的人,与他毫无交集,素不相识,甚至没有任何理由,但凡你经历过我们那个时代,你就明白了,许多诛心之论毫无缘故,只诞生于一个小小的念头。”
辅导员马上补充道:“说实话,一个学生,半夜翻门出去,在宿舍楼下无目的地来回走动,确实很容易引起过度紧张。而且美工刀与易拉罐,确实有点……”
周洛阳说:“我懂。”
相识的人,反而不太可能在背后说杜景什么。周洛阳也明白这一点,更相信杜景班上的同学,虽然大家保持着敬而远之的姿态,从军训上看,大家对他却还是包容的。
“你们在寝室里平常聊天吗?”辅导员又问,“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倾向?比如说……”
“聊啊,”周洛阳说,“经常聊。”
周洛阳没有告诉他们微博小号的事,也没有再去论述杜景的“正常”,毕竟面前这三个人都是人精,反复强调,反而显得自己底气不足。
副院长说:“我也想过是不是让杜景一个人住,但如果长期不与人接触,可能……”
“这样挺好的。”周洛阳一点也不因他们朝自己隐瞒了杜景的病情而生气,如果让他自主选择,周洛阳在知道杜景为人之后,也会主动要求与他一起住。
辅导员朝副院长与齐教授说:“要不让他搬过来,和我一起住?给周洛阳换个宿舍吧。”
“不需要,”周洛阳说,“我很喜欢他,非常喜欢他。”
第16章过去
周洛阳说这话时没有半点犹豫,说出口后才觉得有歧义,又道:“我们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谈得来,这完全不是牺牲自己个人时间,去照顾室友的问题,而是,这也是我的个人意愿。”
副院长欲言又止,周洛阳知道她想问什么,无非是“你把杜景当朋友,杜景的想法呢?”于是飞快地补充了一句:“杜景也是这么想的,你们可以问他。”
“行。”副院长说,“我们都不是医生,不过我相信医院给他的诊断记录。”
周洛阳其实有点担心说的人多了,学院为了息事宁人,让杜景休学回家,或者把他给送到精神病院里去,毕竟这对学院而言也有很大压力。
事实证明他多虑了。
辅导员说:“那你们就互相照顾吧,有什么问题,随时通知我。”
“BBs上的文章什么时候能删掉?”周洛阳道,“我最关心的只有这个,不想被他看见。”
副院长说:“我会去通知,让他们尽快。”又朝辅导员说:“你得去做做学生们的思想工作。”
“会的,会的。”辅导员擦了把汗,李见岚又朝齐教授说:“现在的学生不比我们以前,网络太达了,说什么,做什么,互联网马上就传得飞快。”
“人总要去面对磨难与挫折的,”齐教授朝周洛阳笑了笑,说,“精神就像融化的铸钢,要经历千锤百炼,才能成为一把利刃,这就是‘钢铁的炼成’。”
周洛阳猝不及防听到这话,沉默片刻后点头,答道:“齐爷爷,您说得对。”
会议室里四人又等了几分钟,辅导员关心了几句周洛阳的学习,齐教授说:“他没有问题。杜景那孩子也没有问题,他祖母当年是才女,非常聪明的,我们一个班上,读书没有人读得过她,大家都叫她小林徽因。”
李见岚说:“遗传带来痛苦,也交给他们天赋。天才或多或少,都有一点这方面的困扰。”
“是啊,”齐教授仿佛想起了不少回忆,说道,“所谓天才的磨难。”
“那我就……”周洛阳正起身想告辞时,会议室外敲了敲门,推门进来的,却是杜景,杜景手里拿着一个医院用的白色文件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