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洛阳说:“上一次在宛市,这次在杭州,可以排除仓库的影响了,咱们究竟做了什么?”
“什么也没做,”杜景说,“灵异现象,自产生。”
周洛阳说:“疯了!同样的事情,生在咱们身上已经两次了!”
杜景说:“上次我想查清楚,是你阻止了我。”
周洛阳本来有许多疑惑,倏然被杜景这么一个回答堵住,登时哑口无言。
“这……这……”周洛阳说,“好吧,我收回我的看法。”
杜景解决了所有事,松了一口气,替身还活着,周洛阳也没有危险,瞬间扭转了所有的危机,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奇迹。
“睡会儿,”杜景回过神,说道,“我有……有一点不舒服。”
“你怎么了?”周洛阳马上分了心神,察看杜景。
“我也许要转阶段了。”杜景低声说。
“转抑郁么?”周洛阳担心地说,“所以你先前是躁狂相?控制得已经算很不错了。”
杜景勉强点头,事实上,从周洛阳被抓的那一刻起,他就感觉到了,外界的刺激远比他想的要严重,在车上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想象周洛阳死去的情形。
如果周洛阳被杀害,他绝对无法原谅自己,这打击是巨大的。
“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杜景说,“我只好也陪你死了。”
周洛阳没有告诉他自己最后一刻面对枪口的场面,说道:“不会的!他们把我与替身分开,就是不想杀我。替身始终在想办法保护我,回去要好好感谢他。”
“感谢他的最好办法,”杜景说,“就是隐瞒他的身份,任务结束后不要再去找他。”
周洛阳一想也是,点了点头。
“那这件事怎么办?”周洛阳已经经历过一次时间的二十四小时回溯,可是为什么是二十四小时,不是三十六小时或者十二小时?为什么只有自己与杜景两个人?说自己有生命安全问题时触,也不对。
“睡吧,”杜景说,“回宛市后,再在这件事上浪费脑细胞。”
“我的天。”周洛阳已经快要将上次的回溯经历当作幻觉了,没想到这次却是真实的,在两人清醒的前提下,确实生了。
翌日,净慈寺后。
这一次,杜景没有再选择观察那前来接头的中年人,而是在午后,便直接去了净慈寺,不出意外,他们最后还会来。
这个点游人很多,周洛阳用望远镜看了眼,替身已经就绪了。
“我直到现在还觉得,”周洛阳朝杜景说,“那种幻觉感又来了,令人怀疑二十四小时前的一系列事是不是真的生过。”
杜景说:“这是真的,第一次开始,我就相当肯定。”
“记忆是会欺骗人的,”周洛阳说,“大脑有时候还会虚构出一些你从没到过的地方。当你抵达一个熟悉的地方,或是碰上熟人,大脑的神经元会产生特定电流,让你采取相应的反应。”
“就像小孩认识字一样,看到认识的字,自然而然会因脑细胞活跃,出‘我想起来了’的生物电刺激。大脑偶尔也会产生误判,就是这种感觉的来源。”
杜景说:“这是既视感,和咱们经历的,不是一回事。”
周洛阳说:“那么你又怎么解释曼德拉效应?群体既视感?”
曼德拉效应是指历史上所产生的几次大规模记忆错乱,最具代表性的事件就是南非总统曼德拉的讣告。
杜景说:“我在华盛顿工作时,有一个部门专门研究过这个。”
周洛阳回忆昨天走过的地方,沿净慈寺的小路离开,说:“结论是什么?”
杜景:“量子层面的问题,说不定咱们两次生时间回溯的原因也是一样的。量子波偶尔会在时空中传递向错误的方位,还在理论假设的研究阶段。”
周洛阳听不懂,想必是非常艰涩的理论:“遇事不决,量子力学?这不是机密内容吗?可以随随便便朝外人说?”
杜景:“不是你问么?你又不是外人。”
周洛阳心想好吧,他感觉到,杜景今天有一句没一句的,心情不大好,至少不像昨天偶尔来几句冷吐槽,想来也许已经很不舒服了却强撑着。
“我需要坐一会儿。”杜景说道,不等他回答,便走到一旁去,在花坛旁坐下,一手支撑在鼻梁前,沉默不语。
他的抑郁犯了,周洛阳很清楚,对待这个状态下的杜景,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说话,陪在他的身边足够,保持安静并不要乱动,否则会让他更不舒服。
周洛阳去买了包纸巾,陪在杜景身边,没有开口催他,他们的时间还有很多。
“想哭就哭,”周洛阳说,“自调节身体激素以后,会舒服点。”
杜景摇摇头,没有回答,周洛阳以前为了杜景,去参加过抑郁症患者的家人交流,知道病人常常会突如其来产生心境低落,甚至找不到没人的地方,半路上就会哭出来。
但杜景从来没在他面前哭过,哪怕每次周洛阳都为此做足了准备。
曾经有精神科学者提出过一种思路“钥匙疗法”,认为在抑郁症作的时刻,患者需要一个“key”也即关键点。找到这个关键点,就像使用钥匙一般,能诱起患者对乐观情绪的想象,从而缓慢改变当时的精神状态。
周洛阳直到三年前,杜景离开很久之后,还在习惯性地关注躁郁症相关研究文献,他决定试试看,打扰一下杜景,反正情况也不可能更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