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外头的雨水已慢慢的停歇,天气放了晴。
只是殿檐上,还淅沥沥的自琉璃瓦上飘落积下的雨水来。
皇帝似乎有些疲倦,走出殿来,伸了个懒腰,而后慵懒地道:“天终于放晴了,今日朕有闲,待会儿叫上人和朕击剑。”
“陛下……”皇帝和宦官都没有将站在一旁侧过身昂而立的张静一放在心上,小宦官面带笑容道:“昭太妃娘娘清早让人嘱咐过,让陛下不可再夙夜不休了。”
皇帝听到昭太妃之名,显得有一些懊恼。
他摇摇头,叹了口气道:“这定是有人去告状了,既不让朕击剑,又担心朕会骑马伤了朕的身子,哎,也罢……就消停几日吧,明日去太液池游船吧,朕好多日子没有泛舟了。”
一听到游船,又听太液池……
站在一旁的张静一,猛地打了个激灵。
第十九章刮目相看
此时的张静一,心头就像是被震了一下。
心里忍不住道:不会吧,不会吧,这是要作死了吗?历史到底有没有改变,明天会不会落水?
他心里没有答案。
紧接着,又听到皇帝懊恼地道:“不下苦功夫,怎么能有进益呢?想那击杀了赵贼的张静一,定是悬梁刺股,每日闻鸡起舞的人,如若不然,以赵贼的彪悍,怎么能手刃了他?说起这张静一,朕倒是想要见一见,他现在在何处?”
张静一在心里不禁道:要不要我给你一个大变活人?
当然,这时他是不敢轻易打话的,宫里规矩太严格了,皇帝不过是叶公好龙……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这宦官似乎露出了迟疑之色,随即道:“陛下,区区一个锦衣卫百户,谁晓得他在锦衣卫何处当值?陛下若是格外召见,只怕群臣见疑。”
很明显,这宦官听到了某些风声,魏忠贤并不喜欢张静一这个人,而至于张静一到底在哪,谁知道呢?
只晓得做了大汉将军,可是紫禁城和西苑这样的大,单单城门就有十几个之多,还有数不清的城门楼子,各处宫禁,金吾卫和锦衣卫的这些禁卫,每日当值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天知道死哪去了,何况一个百户,实在没人会在乎。
皇帝的声音开始显得不悦起来:“怎么,张静一得罪了魏伴伴?”
“呀。”小宦官一听,吓住了,慌忙道:“不不不,陛下……这话从何说起。”
“果然如此。”皇帝似从小宦官的错愕中洞察了什么,他显得闷闷不乐的样子:“定然是魏伴伴不喜张静一了,如若不然,你们这些东西,怎么上赶着说张静一的不是?朕想见张静一,你们也敢推诿!”
话音顿了一下,皇帝一副若有所思的口吻:“怪了,张静一怎么会得罪魏伴伴呢?”
说罢,他叹了口气,却没有再说话,背着手,匆匆走了。
张静一默默地吁了口气,心里也生出了疑问。
自己什么时候得罪魏忠贤了?
只是想到明日皇帝要游船,张静一又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他很清楚,或许……历史要改变了。
当然,也可能只是虚惊一场。
皇帝今日早早离开西苑,所以张静一可以早早与人换班。
下了值,便匆匆回了家。
而这时,家里早有人在等候着他了。
张天伦显然早已得知了消息,显得忧心忡忡,邓健和王程欲言又止,却被张天伦的眼神止住。
让人摆好了碗筷,父子四人各自落座,就在这庭院里,似乎张天伦三人都心事重重。
张静一却是饿了,拿起碗筷便大快朵颐,心里却又忍不住想着明日皇帝游船的事。
不知明日他能不能登船,若是不允许登船,只准许皇帝和宦官上船,万一历史上的事重演,只怕在湖畔的他,想要救也难了。
“咳咳……”张天伦终于开了腔:“我听卫里的人说,那陈煌已经入宫去告状了……静一啊,只怕……”
张静一方才心不在焉,却还是把张父的话听了真切,咧嘴一笑道:“父亲放心,没有事的。”
告状?闹出这种事,没有人会保陈煌的,这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张天伦,张天伦的面上带着无与伦比的焦虑。
其实张静一从旁人所了解到的信息是,自己的父亲是一个很坚毅果敢的人,毕竟常年在锦衣卫,而且还曾去过辽东刺探军情,这样的人,肯定不会轻易显出焦虑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关心则乱,毕竟关系到了自己的儿子,亲的!
除此之外,这一次的牢狱之灾,显然也让张天伦变得处事更为谨慎起来。
此时,张天伦叹了口气道:“何必要去惹事呢,陈煌这个人……并不只是百户这样简单。”
一旁的邓健忍不住道:“其实当初若是三弟去了北镇抚司,而不是做大汉将军,咱们兄弟二人正好去三弟的百户所,受三弟管辖,又怎么会惹出这样的事来?”
一说到张静一做大汉将军的事,大家又惆怅起来。
好不容易有了一次飞黄腾达的机会,结果失之交臂了。
张天伦只苦着脸,似乎担心张静一想不开,便道:“好了,好了,别说了,静一既然想入宫去当值,也没什么不好,眼下该担心的是那陈煌狗急跳墙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