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爱洁,是家里养得金贵。习武的时侯,他也不是沾点尘土汗水马上就要更衣。”雁行一点也不着急,指使着下人将酒坛搬到门口放好,轻声说道:“少爷在杜家呆了一天一夜,没被赶出来吧?如今穆太太穆少爷又来了,杜之仙多半会答应。为了老爷,换不换干净衣裳又有什么打紧,少爷会熬过去的。”
素来相信雁行的脑子比自己聪明,燕声不再担忧林一川,露出满脸喜色:“这下好了,老爷就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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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院看,杜家和普通庄户人家差不多。倒座对面竖着一堵刷得粉白的照壁。绕过照壁是个宽敞无比的大敞院。正面是三间正房带两间耳房。左边一排是猪圈。右边一排是柴房和灶房。院子正中开了两畦菜地,搭着瓜棚架子。
穆澜扶着穆胭脂顺着菜畦中间的甬道前行时,她看到林一川正在劈柴。
他的衣袖挽到了肘间,下襟胡乱塞进了腰带中。绯红色绣团花的绸衫皱得像梅干菜。梳得一丝不苟的髻散落了几丝下来……穆澜可没忘记在凝花楼,林一川脸上被喷了几点唾沫星子飞奔跑进浴室洗脸。居然他现在能受得了自己的邋遢,穆澜惊奇得啧啧出声。
见到穆澜,林一川提着斧头愣住了。心念动了动,有这小子帮忙劝说,杜先生应该会答应吧?他无声地张嘴提醒穆澜:“一万两!”
谁知穆澜压根没注意到。她的目光移到了林一川脚上。那双金丝银线绣制的斑斓虎靴已经沾满了污浊,不复昨天的灿烂。不是别人穿过的鞋他不穿么?穆澜翘着嘴直乐。
林一川顺着她的视线低下头。鞋被那小子穿过……脸色顿时变得极不自在,下意识把脚往后缩了缩。
“这位就是林家大公子吧?”穆胭脂刻意放柔了语气,手指悄悄地掐着穆澜的胳膊使劲拧了一把,“怎能让大公子干这种粗活呢?澜儿,你去帮大公子把柴劈了!”
一个大男人不能干这种粗活,姑娘就可以去劈柴么?穆澜气得不行,知道母亲又忘记了自己的性别。她忍着痛拉母亲离开:“娘,还是先去拜见杜先生吧!”
穆胭脂哪肯放过和林一川套近乎的机会,用力甩开了穆澜,瞪了她一眼朝正屋大声说道:“我又不是不认识杜先生?他的命还是我救的呢!你劈柴去,我自己去见杜先生。”又对林一川谄媚的笑,“大公子放心,妾身会帮着你劝杜先生的!您当心磨粗了手。我儿子皮糙肉厚的,有活尽管让他去做。”
说着用力将穆澜推向柴房,由哑叔引着,朝着正房去了。
这是亲娘吗?穆澜为之气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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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消息
粗鄙谄媚的妇人。这是林一川对穆胭脂的第一印象。他不知见过多少这样的人,并不放在心上。只是很疑惑,穆澜的母亲为何急着巴结讨好自己。难道这小子贪财,其母更甚?他睃了眼身材瘦削的穆澜,想起比自己小一圈的手掌,再想到穆太太那句皮糙肉厚,禁不住乐了:“亲娘?”
“亲的!”穆澜重重地点头,心想得赶在母亲坏事之前从林一川手里再抠点银子出来。她挤了满脸笑,眼神闪烁,声音故意压得低了,“大公子,有个对你来说非常重要的消息,你要不要花钱买?”
“本公子是你的摇钱树吗?自从认得你,每天不被你摇几遍抖出点银子来,你就不罢手是不是?”林一川是生意人,赚别人的银子理直气壮。轮到别人想从自己荷包里掏银子,他就不舒服了。
穆澜耸了耸肩,跳上柴垛坐着,悠然望着碧蓝的天空,半晌才道:“大公子在杜家干粗活。平时忍不了的,现在也能忍了。就不怕功亏一溃,后悔莫及?”
林一川是聪明人,一听这话就明白穆澜想卖的消息和父亲有关。他有些自嘲地想,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了点银子和这小子争闲气?林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反正被这小子勒索定了,还不如大方点。心里这样想着,神色依然如旧,语气也淡淡的:“说来听听。”
这是打算付钱的意思了。穆澜也不拿乔,开开心心地转过脸笑:“三天后,你二叔请了个杂耍班去府上演一出求佛取药。说是让你爹开心开心。走索估计离地有二三十丈,你说万一摔下来,血肉模糊的,你爹瞧见了会不会……”
本就病着,再受惊,神仙也难救林一川脸色大变:“三天后?”
“就是后天。”穆澜说着竖起了一根手指头,“消息免费送你。不过,大公子若是肯付我一万两。我替你摆平这件事。”
“如果你做不到呢?我岂敢将父亲的安危托付于你!”林一川不会轻易相信初相识的穆澜。
穆澜也不着急,跳上柴垛坐着悠然望着蓝天:“包不准你二叔肯花双倍的银钱,买一个意外呢?”
甭说两万两,二百两银子就足以买条命了。走索的人如果从空中摔下来,父亲受惊吓若有个三肠两短。二叔还会跳出来装好人。林一川眼眸里的怒火熊熊燃烧。
穆澜又加了把柴:“谁知道我师父想考验你到几时。你若中途离开,想要再进杜家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