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绍珩盯着电话看了好一阵,越来越纳闷儿:
他老婆跑了,也没人知会他一人?待会儿他回去就让他们全都收拾东西滚蛋!
可是告诉他又能怎么样呢?
她到底是不信他。
或许他一开始就错了,她喜欢许兰荪,许兰荪是恂恂君子,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他本来就不是她那盘菜。从头到尾都是他设计了她,迫得她无路可走。
手里的钢跌在纸面上,溅出了几滴墨痕&he11ip;&he11ip;又要重填&he11ip;&he11ip;他惊觉,原来自己不经意间也犯了和别人一样的错,他费尽心机,用尽了手段&he11ip;&he11ip;然而,人心却是这世上最强求不得的东西。
从来没有人这么辜负过他,从没来没有!
一个伤害了你,还让你毫无办法的人,可是他居然不恨她,他一从家里出来就在想,她要是真被他气走了,她以后可怎么办呢?想想苏一樵那张脸,他就替她担心。
除了值班的,办公室里的人差不多走空了。
他像一个估到最坏牌面的赌徒,迟疑着不敢摸牌&he11ip;&he11ip;可是总得回去看看小家伙吧,他要怎么跟承翊解释呢?
虞绍珩像往常一样开车回家,下了车,便摆出一个&1dquo;闲人勿近”的表情,堵住一路上畏缩探询的目光。
马上就有人要来跟他报告少夫人&1dquo;出门”到现在还没回来吧?他得让人知道他一点也不惊讶,不管什么事,他都有解决的办法——就算暂时没有,很快也会有。
然而家里的一班&1dquo;闲人”见到他,却都言笑如常,仿佛什么意料之外的事也没生,怕说了什么触他的霉头吗?连承翊也很乖嘛,他进到后堂也没有听见小家伙的哭闹声。
&1dquo;你不回来吃饭,也不打个电话吗?”
他一脚迈进承翊的房间,还没看见摇篮的影子,便听见里头飘出了这么一句。
不是别人,正是苏眉。
虞绍珩怔了怔,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恼,狐疑地走了进来,&1dquo;你不走了?”
承翊在摇篮里闭着双眼,苏眉的声音格外轻:&1dquo;你要赶我吗?”
&1dquo;&he11ip;&he11ip;你说什么呢?”绍珩悄声嘟哝了一句,俯身要去捏儿子的脸。
&1dquo;他刚睡着。”苏眉轻声劝阻道。
虞绍珩看着她柔情满注的目光绵绵不觉落在摇篮里,不知怎的,反而有些气闷,&1dquo;你要是想逼问我什么,我还是没话说。”
&1dquo;我知道,我不会再问你了。”
她这样温柔镇定,愈让虞绍珩犹疑,&1dquo;为什么?”
摇篮里的小家伙突然扭了扭身子,苏眉连忙替他拉了拉被子,&1dquo;我想过了,恬恬怀疑的事不会是真的。”
虞绍珩眸光乍亮:&1dquo;为什么?”
苏眉抬起头,定定看了他一眼:&1dquo;你说得对,我不是个会让人魂牵梦绕,丧心病狂的女人。”
&1dquo;眉眉&he11ip;&he11ip;”虞绍珩苦笑着唤了她一声,心道:她这是跟他记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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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dquo;&he11ip;&he11ip;那他说的你都相信吗?”唐恬犹犹豫豫地问道。
&1dquo;他什么都没说,他只说我怎么想开心,就怎么想好了。”苏眉莞尔一笑。
&1dquo;啊?”唐恬讶然睁圆了眼睛,&1dquo;你就这么听他的话了?”
苏眉摇了摇头,&1dquo;我看了你给我的东西,就在想,如果我问他的话,他会怎么说,他说的会不会是真的&he11ip;&he11ip;从我认得他,就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可是我知道,要是他想骗我,很容易。
兰荪的事,他大可以跟我说那就是情报部的一件公务,兰荪不是我想的那样&he11ip;&he11ip;他有的是法子让我相信。可我那么逼他,他也不肯诋毁别人,所以我信他。”苏眉咬唇笑道:&1dquo;就算我不信他的话,我信他的人。”
唐恬长长吐了口气,沉思着揣测道:&1dquo;哎,那你说会不会许先生真的有问题?那件事就是情报部的人做的,因为他们要保密,所以他不告诉你?”
苏眉仍是摇头,&1dquo;闻弦歌而知雅意,观其字如观其人。兰荪是个君子,你听他的琴,看他的字,就知道。”
唐恬赧然道:&1dquo;这个吧,我就真不懂了。”
&1dquo;爸爸——”承翊稚嫩的声音顺着电线软软地爬了过来。
&1dquo;爸爸还没下班呢。”苏眉的声音像刚削了皮的苹果。
虞绍珩在黑暗中静静一笑,摘了耳机,真是奇怪的女人。
尾声
三年后——
&1dquo;处座,您要的杂志;还有这个——”
&1dquo;嗯。”虞绍珩点了点头,拿起跟书一起递过来的一个小塑料盒子看了看,蹙眉道:&1dquo;就这么几个?”
勤务兵尴尬地道:&1dquo;我中午再去找找。”
&1dquo;嗯。”虞绍珩摆了摆手,那勤务兵便带上门退了出去。
虞绍珩数着页码翻到了他要看的那一面,压题照片上,侧身而坐的苏眉身旁摞着几本颜色鲜丽的童书。虞家的少夫人出版童书绘本,还捐了稿酬——流行杂志顶喜欢写这样的闻:
&1dquo;通常给小朋友看的故事,主角都会选比较可爱的动物,像兔子、狗、小熊之类,为什么这个故事的主角是一只小蜥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