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夫人不相信眼前这个女人不知道楚国使者遇刺的□□,这话分明就是告诉她,现在这一切都是她自己自作自受!
襄夫人心中恨极,偏生说不出一句大理上能够压得住她的话,“叔姬果然能言善道,你不去替他做上卿游说各诸侯,真是可惜了。”
“……”郑媛冷眼瞧着,襄夫人这两句酸话,她完全不放在心上,“说起诸侯,好像听说秦伯前阵子薨了,国君正准备派人前往秦国吊唁。”
襄夫人冷笑,“秦伯和我有何关系?”
“秦国好歹也曾经迎娶过王姬,算起来和周室也有姻亲。”郑媛说着,见襄夫人面露不屑。
诸国之间只要不是同姓,彼此之间联姻都很频繁,算起来周王室也嫁出去不少的王姬,和那些异姓诸侯个个都是亲戚了。可是这样亲戚没有一个把周天子放在眼里的。
“从秦国来的人说,秦伯的坟茔打算挖四条墓道。”郑媛觉得差不多了,才开口。
顿时襄夫人脸色凝固起来,双眼直。
四条墓道是周天子才能用的葬仪,诸侯和君夫人只有两道。秦伯这么做是明晃晃的僭越,
“无礼,无礼!”过了好会襄夫人突然愤怒起来,她从榻上完全坐起来,凌乱的髻拖在脑后,“秦人这么做到底要把周室置于何地!”
她嘶声力竭,这模样把两旁的侍女吓的不轻。郑媛冷冷看着,不一言。襄夫人这么愤怒与其是在气秦伯,还不如说是气诸侯们越来越不把周室放在眼里。之前诸侯用九鼎也就算了,反正也是诸侯关起门来,周室的人关起门来当做不知道。现在秦人已经公然用周天子的才会用到的四条墓道,更加不给脸面了。
“襄夫人不要如此生气。”过了好会,郑媛见着差不多了,才上前劝说,她假意扶着襄夫人,“襄夫人应当以身体为重才是。”
襄夫人脸色通红,人气到极点,哪怕有再多的话也一句说不出来。她如同木偶一样,被郑媛搀住,然后躺下来。她想要挣开年轻女人的手,但是半点力气都没有。
“襄夫人可要好好休养,如今襄夫人可是宫中的长辈,宫中内外事务又多。”郑媛说着感叹一声,“前段日子,朝堂上清理出一批吃里扒外的。”
“怎么回事?”襄夫人凝聚起浑身上下的力气,直直的盯着她。
郑媛满脸惊讶,“襄夫人不知道?”
“有几个大夫图谋不轨,对国君不利,阖家上下都已经被抓起来了。只等司徒定罪处置了。”
襄夫人喉咙里头重重喘出口气,赫赫作响。那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头怎么都下不去。
“快,叫巫师来!”郑媛见襄夫人脸色近乎青黑,立刻高声喝道。
不一会儿,襄夫人宫室内外都充满着巫人驱傩的嘈杂声。
襄夫人躺在床榻上,脸色由青黑渐渐转为惨白,最后唇上也不见半点血色了。
郑媛在一旁将她的脸色瞧的清清楚楚,她叫过巫师,“看来这鬼神作祟十分厉害。”
巫师巴不得君夫人由这句话,立刻就跪拜在地上,“夫人所言甚是,此次作祟的鬼神乃是厉害非常的鬼神,一日两日,恐怕难以降服,恐怕……”
“恐怕甚么?”郑媛斜睨着巫师问。
“恐怕要大肆驱逐作祟的恶鬼啊。”巫师壮着胆子道。
郑媛闻言好一阵子没有出声,她觑着床榻上的襄夫人。这会襄夫人恐怕已经又气晕过去了,她作威作福了半辈子,哪怕之前宋君对她无礼,她都能照样保持先君夫人的荣耀和富贵不变,可惜她和公子均可没打算惯她。公子均碍于襄夫人是王姬,又是襄公夫人,但是到了她这儿,这两个身份什么都算不上,还比不得她孩子的一根脚趾头。
人敬她一尺,她敬人一丈,但要是被人都欺负到了脸上,还咬着牙忍着。那就是她无能了。
“嗯,你说的有道理。”郑媛颔,“三日之后宫中驱傩,为襄夫人祷祝。”
郑媛此言一出,巫师立即大喜。这位君夫人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对鬼神之事除了祭祀先祖之外,其他的一概都不伤心。让他们就算想要钻营好处,都无从下手。如今竟然天降好机会。要是不抓住了,那才是最大的傻子。
“唯唯!小人领命!”巫师大声道。
郑媛挥手让喜形于色的巫师下去,巫师什么心思她一眼就能看出来,不过这些都不要紧了。
床上的中年妇人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唇上一丝血色也无。郑媛看着,嘴角唯唯商桥,露出个微笑来。这才刚开始,慢慢享受吧,她也很好奇,依照这个性子,襄夫人到底能够支撑多久。
从襄夫人那里回来,寺人俠就过来禀告,“国君来了。”
郑媛一看,果然公子均抱着儿子在玩闹。梧到了最爱玩闹的年岁,他对周围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心,恨不得到处爬。公子均坐在那里,抱住他的腰,梧桐的胖腰被搂住,果断的转移了阵地,伸手就去拔公子均头上的笄。
“不可。”公子均伸手将他的胖手捉下来,梧瞪大眼,听明白了公子均的话,胖乎乎的身子一扭,就转向一边,留下个后脑勺对着他。
“噗嗤。”郑媛看着忍不住笑出声。公子均闻声看过来,“你回来了?正好,这孩子闹腾着呢。”
郑媛走过来,从公子均手里把梧接了过来,梧嗅到她的味道顿时就安静下来,趴在她怀里乖乖的不吵不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