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酉时方过,赵敬山、白先玉、汪牛儿在西门外接到了俞大中一行,随即引往客店。
蓝田早巳把西跨院的房间全部包下,安排妥贴。住定,略事休息后,蓝、白等四人方把种种情形向俞大中说了。
俞大中听后紧皱双眉,连道:“竟有这等事!此事极为难办。必得计出万全方好!今夜由我好好筹思。明天再同周大侠、沈女侠仔细相商。”
又道:“周大侠岁数比我大得多,况且舍弟大猷又是他弟子万都督的好友,论起来周大侠当是我的长辈了。哪有晚辈反等长辈来拜见之理?明日一早我们一道往连陛客店拜他才是。”
蓝田等自然觉得在理,又谈了沈夫人想见见明珠姑娘的话,俞大中说道:“明天我把明珠也带去好了。”
第二天俞周等人相见,寒喧了一番后,周阳夫妇向俞大中请教此事。
俞大中说:“昨晚我与珠儿反复作了推敲,有三条想法,不知可行否?正想和周大侠、孙女侠相商。”
第一,是此事对朝庭、对百姓干系都极大,绝非江湖中的个人恩怨。如只凭武林中人拼斗私了,对方聚集了许多盗匪,不易肃清,而且死伤必重。
如向官府请兵往剿,信阳一府又没有多少兵可调;即使由外地调兵前来,官兵一入信阳,对方必然知觉,转移隐匿,后患更大。
俞家父女的主意是自己全家明天继续上路回原籍凤阳,俞大中先不回乡,却从这里赴省城,请准当道慢慢将兵力布署在附近州县。
信阳仍保持原状,不增兵卒,以免打草惊蛇。临时由周阳来定进剿时间。力争做到周阳等人制伏对方要人物,官兵配合进剿,惊散协从帮众。
第二,是信阳府城距鸡公山李家坞远达百余里,不利于探查敌情,相机而动。况且不久各路武林中人齐集此间,面目陌生。口音各异。都住在客店里不仅很不方便,也容易引起居民惊惶不安。恰好俞大中任云南提刑使时有位下属叫方适之,因办事颇为干练,很得俞大功看顾。方适之正是信阳人,四年前已回原籍做乡绅了。俞大功打算午后便去找他,请他设法在离李家坞近些的地方找间大点的住宅,就是花点银子租赁也可以,以便群雄到达时有个方便可靠的落脚地方。
三是这里正需人手,那神雕林昆既已声言不再找自己一家的麻烦,那么夫人、女儿回凤阳和自己到省城,蓝赵白汪都不必再护送了,全留在这里出力。
周阳对俞大中和明珠提出的前两条十分赞同、钦佩,对于第三条,则虽说自己也认为林昆不值再来暗算俞家,但为了以防万一,仍以有人护送为好。
大家又商量了一阵,决定由白先玉护送夫人和慧殊回凤阳,由蓝田陪俞大中上省城。明天便走,也好早些赶回,赵敬山和汪牛儿就留在周阳身边办事。
这天晚上,方乡绅便派了个管家持了名帖前来请“周阳老爷”赴宴,言明俞大人已在本宅相候。
周阳随管家往,见席间除了本宅主人方适之和俞大中、蓝田外,还有个五十上下的人,经主人介绍,才知此人是方适之的族弟方恒之,是桐树庄的庄主。桐树庄距李家坞二十五里,约莫有千百户人家,姓方的为多。方庄主的住宅当地称为方家大院,场屋甚多。
俞大功下午已经同他讲妥,他回去后就把后院和西偏院腾出供“周老爷”用几十天。
方庄主说住个百几十人不会太挤,他还可拨七八个庄丁、长工来做杂务。还道:“不讲俞大人还给了许多租银,就是一文不给,只要是拿办李长云这个匪的事,倒贴银子,我都要干!他娘的,这几年李家坞那帮土匪时常到我庄子里来强吃霸赊,打堂倌,骂水烟的,可把我们欺负惨了。……
方庄主说住个百几十人不会太挤,他还可拨七八个庄丁、长工来做杂务。还道:“不讲俞大人还给了许多租银,就是一文不给,只要是拿办李长云这个匪的事,倒贴银子,我都要干!他娘的,这几年李家坞那帮土匪时常到我庄子里来强吃霸赊,打堂倌,骂水烟的,可把我们欺负惨了。
“周老爷,你放心,你办案的事,出了这房门我就绝口不提,提了就是大舅子!我就说你们是来给我做大生意的,我在外跑了十多年生意,难道便不会交百十个朋友!”
周阳已猜到俞大功一定给他讲自己是上头派来办案的官老爷,心想这主意真好,省了许多麻烦。于是含笑点点头,说道:“方庄主真是爽快,不愧是见过世面的好朋友!”
方适之却正色说道,“俞大人是为兄的老上司。同省里的巡按大人都是平起平坐的。兄弟,俞大人下午交代的事你可千万要小心办理,砸不得锅呵!俞大人不在时,你一切就听周老爷的。”
周阳听他俩弟兄一口一声地称自己为“老爷”,暗暗好笑,只得随口敷衍,听之任之。
饭后,三人辞了出来,俞大中才说道;方适之做过两任知县,稳慎可靠,自己把事情的大概给他讲了;对他族弟却假说周阳是省里派出的武官,专为带人查访。缉拿李家坞匪众而来。这个主意倒是方适然出的。
在蓝田、白先玉分别护送俞大中和俞家眷属走了后的第四天,一下子来了三起应周阳夫妇邀请的朋友。
一起是少林寺的内三堂长老澄明大帅和他的两个徒孙智寂、智度。澄明大师二十年前就以般若掌和疯僧神棍驰名武林,与吕阳夫妇都是旧识;
第二起是太原振武标局的总标头韦陀杵钱海,还带了个二十多岁的徒弟银刀叶少宏。钱海武功虽还说不上一流,但善于结纳应酬,见闻交际都是极广的;
第三起只有一人,是神农架一朵火祝炎的儿子祝大先生祝和,祝和家学渊源,武功颇好,但极少在江湖中走动,认旧他的人寥寥无几,同周家却是世交。
周阳估计朋友会越来越多,第二天就同众人一道迁往桐树庄方家大院,城里便请韦陀杵钱海留下接待后来的人。
从这天起,66续续都有朋友前来,来的都是江湖豪客、武林异士,性格开朗的居多,一旦相聚,自然会各述经历见闻,谈兴甚浓,并不寂寞。
汪牛儿却越来越不耐烦,因为来人他一个也不认识,并且这些人年岁大多在三十几以上,怎么也合不来。
除了赵敬山外,与他年龄相近的只有银刀叶少宏和少林寺的两个小辈弟子智寂、智度,偏偏这两个小和尚守在太师傅身旁,对佛家戒律看去很是虔诚,眼观鼻,鼻观心,走路不奔跑,说话不高声,虽然自称“小僧”,却十十足足地象个“老僧”。
所以汪牛儿便天天约起叶少宏,缠着沈怀远出门转耍,起初还只在庄中或附近走走,几天后便越走越远,有时甚至走到离庄二三十里的集镇上喝茶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