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奏报,萧纲见杨宸并没有回府的打算,准备用些不敬的手段请他回府。
宁肯事后被治不敬之罪,也不能让这年轻不经战事的藩王在这里捣乱,万一保赢不输的守城战,打成了护驾之战,萧纲不敢想会有什么后果。
“军情紧急,请殿下回府!”萧纲大声嚷道,兵战无小事,他的眼里容不得沙子。
安彬听闻此话,把右手的剑向外摆出了几分,作为藩王的侍卫统领,他本就应该以杨宸的安危为第一要务,所谓摆剑,不过是主辱臣死该有的态度。
杨宸神色有些难堪,既不能给这定南卫的武将视为逃生之辈而看轻,又不能在大敌当前的危急时刻和萧纲有所冲突。
“萧将军,去统领全军守城吧,本王在王府等你的好消息”杨宸说完,径直走下城墙,萧纲也顾不得其他走出了阙楼之外,那定南卫三字之下的位置,萧纲很清楚从皇帝派楚王就藩之后,唯一留下的楚军旧将也该丢掉那个位置了。
“刀剑无眼?屁,看着老子都得绕着走!”萧纲对周围的武将说道,这是战前指挥官表现自信的应有之语。一圈人轰然一笑。
军中粗话,从来就不需要一套定式的说辞,怎么简单怎么来,怎么提气怎么来。当年楚王杨泰领军西征,在大漠之中可曾有过骂老天无屁眼的壮举。
“放箭!”萧纲一声令下,城墙上的强弓劲弩铺天向冲击的南诏之军射去。战鼓一响,即生死的别离。
“安彬,咱们去南门”
听闻战鼓,杨宸骑在马上对身后的安彬说道。阳明城的南门,地处高处,并没有护城河。但有陡坡作天然的屏障。
杨宸在阙楼听萧纲布置之时,有所了解,陡坡使得此处易守难攻,大型攻城器械难以靠近城池,即使有护盾,极少数人冲到城下也往往是九死一生。所以分析利弊,萧纲在南门布置了五千军马。
城内四万之军,分守四门,敌军三万,坚固的城池是守军的护身符,也有可能成为某一门的催命符。
安彬也一同听到了萧纲的说法,所以对杨宸去南门的要求并未有劝解,南门城墙下还有三千骑兵,关键时刻,全身而退也足矣。
按萧纲的谋划,四门都坚守不出,以观时机变化再作他想。这其实换做任何一个保守的将军都会有此计较,可萧纲留了一手就在南门,等西门的南诏人攻城疲乏回撤之时,南门三千骑兵出城追敌,只追五六里即回城。
然后,北门三千军马在南门之军与敌砍杀之时,绕至敌侧,再来一番砍杀。不求大胜,只有砍杀。不冲其骑军,只攻中军步卒。如此一来,骑兵若要攻城就只能弃马。
杨宸其实心中对萧纲印象本就极佳,至此一战,心中更是对萧纲的钦服又多了几分。
与安彬登上南门城墙,远眺南诏后侧的骑兵,杨宸心里有些疑惑,按原本战事的展,此时西门激战正酣,后侧骑兵应该给步卒让路继续攻城,或是冲上前去掩护步军撤离。
可那骑兵,分明就是像看戏一般,纹丝不动。以静待变吧?
“将军有令,此西门攻城之举并非全力,恐敌有诈,今日南门之骑军,一骑不可出城”
传令兵在城墙背后的叫喊声杨宸听在心里。老行伍还不用来此登高远眺敌方后侧,仅仅只是从攻城片刻的气势就能猜到敌军有诈。
为何是猜?战场瞬息万变,何时何人真有十全十的把握?
可,既然是佯攻,那定有主攻啊,南诏人的目标不可能狂妄到无视阳明城四万守军,直接绕过北上渝州,跨过长河一路北上直取长安吧?
南诏蛮子,难道没有脑子?能替南诏人想到直取长安这里的楚王殿下,只怕是脑子太大了一些。
见此情形,杨宸有些意兴阑珊,第一次的战场,就只是一次规模不大的佯攻?入夜之后,杨宸在王府里有些无趣,他不得不想到这就藩一事如今想来确实有些草率。
就藩是因为定南卫情势危急,可分明是等他走到了横岭关才收到了伏四关而大有直取阳明城的消息,他从横岭关都赶到了阳明城,南诏却姗姗来迟一般的登门拜访。
这里面,一切都显得有些诡异了。此时的杨宸并未意识到,自己封王的事,其实是自己的父皇和定南卫楚王旧党,还有庙堂百官玩得一手出其不意的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