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一声“殿下”,原本熙攘的街道陷入了一阵莫名的沉寂,然后有了“殿下?殿下在哪儿?”的喧闹。
在和大人的安排下,整个定南卫都知道了年轻的楚王杨宸率军抗敌,战阵之中遭到敌人暗算重伤的消息。
边地的平民百姓虽然不满朝廷对那些藩夷的绥靖态度,但对于圣上派自己儿子深入战阵抗敌一事还是有些动容。中州腹地的百姓感受不到自永文帝以来四边藩夷的态度变化,他们只知道生活的日渐富足,越来越有盼头,至于战事无非是几页张在城墙的战报。
“永文几年几月几日,何地藩夷寇边,朝廷派谁出征,打退了藩夷得胜还朝”可他们没有边地百姓血泪的体验,自从永文二年永文帝北伐被北奴重重围困,不胜还朝之后,整个大宁朝都未再有出征域外的举动。
这直接导致了四边的小国纷纷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算准了永文帝要与民休息,休养生息,恢复国力,不会大肆征战,就一再寻衅边地,挑衅边军。
在寻常边地百姓眼中,先帝太祖皇帝在位时,威服四海,连北奴都在楚王杨泰领兵一再北伐的声势之下不敢南下牧马,西域三十六城无一敢犯天颜,连孤悬海外的瀛和国都在大宁大造战船的声音下遣使求和。
现如今,天下四海百姓日益富足,朝廷府库日渐充盈,几大粮仓自开国以来次堆无可放的时候还要被小国挑衅。
杨宸听到叫喊声,未曾起身,只是安彬大手一挥,另一桌的侍卫纷纷将手放到了剑鞘之上。
“殿下,和大人急报”看这驿卒是先去了临川山庄,获知在顺南堡之后又一路赶来。
安彬接过信封,确认无误后才转交给杨宸,驿卒迅疾离去。
“楚王殿下明鉴:朝廷礼部使臣已至渝州,三日之后抵阳明城外,臣望殿下早日归城接旨,臣和珅盼殿下万安”
杨宸看完,随即将信折了一折,递给了青晓。“无他,就是催咱们该回去了”
听到这里,青晓好像有些失落。
“顺南堡的官员可能一会儿就来了,不想惊扰百姓,赶紧去买些东西,把院子好好再布置一番,我去办点事”杨宸对青晓说道。
他确实不想惊扰百姓,所幸周围的百姓只是一阵喧哗后没有见到下文,便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了。
杨宸也确实觉得有些扫兴,是时候离开顺南堡,否则那些官吏一来,拜见问安,这全堡的民生商业可就得受影响。
这一刻,他也有更想去做的事。
离开摊贩,杨宸跟着几个侍卫去了早已经打听清楚的一处所在。
“你们这里,有长安御云坊的胭脂吗?”
“回客官的话,这御云坊可是只供宫里娘娘们用胭脂,小店敢卖,也没人敢买啊”
“我是长安来的,我家娘子用惯了御云坊的,先太后有言,我大宁女子出嫁人人可凤冠霞帔,这御云坊的胭脂宫里和民间早都通用无碍了,有的就尽快拿出来”
“您稍等”店家本就是依靠识人的为活,一见杨宸的气定神闲地讲起长安和宫里,自然晓得他富贵不凡。
转身进里屋挑了几款胭脂,
“全包了,一共多少?”
“六十两”
“什么?这要六十两?二十两可就够寻常百姓家一年多的开支了”杨宸有些无法理解,他在长安也曾便衣走在街头,胭脂几十上百两是常事,可这里的胭脂根本比不了长安富贵官宦人家女子所用的。
“客官也曾听过长安居不易吧,这可是长安来的,不算多的”店家也一样有些诧异,本以为是个为博红颜一笑宁掏千金的主,可谁想到六十两就让他如此诧异,心里不禁腹诽自己识人不清。
“五十两?”杨宸试着问道,他全身只揣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还是临走时从安彬那里借来的。锦衣卫办案,可是天字号案件,他们办案手脚也是出了名的不干净,年纪轻轻混到指挥使,真以为咱安统领只是匹夫吗?
“这?”杨宸见店家有些犹豫
“这一盒,最差的,我不要了,就五十两,其他四盒给我包起来”
店家此刻脸上是满心欣喜,但要是知道因此会让他这小店陷入万劫不复,估计此刻要跪着把胭脂送给杨宸。
杨宸一行匆匆赶到青晓所在的地方,见她根本就没有买什么器物,而是很认真地在挑寻常街边的饭食甜点。
“殿下,顺南堡的堡长已经向我们赶来了”身后的侍卫跟杨宸汇报着。
杨宸转头说道,“你去告诉安统领,我们在城外等他们”
说罢,翻身骑上了随从牵过的马,径直出城而去。
这一趟行程,本就是为了解闷,全然不必大费周章要官员来拜见,只不过驿卒那么一喊,官员明知楚王来了而不见驾是为不敬。双方其实都有些为难,官员无非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
没过一会,青晓的马车出了堡门,向杨宸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