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候着殿下,瞧着那像是陈酿的茅酒,有些馋嘴,想找殿下讨些酒喝”
顺手一指,正是杨宸途经茅府而带出的几缸茅酒。在那丽关,已经给林海留了两缸,若是每到一处就留些,恐怕那酒只能是飘了一路的酒气却走不到王府。
直言有所图便是亲近良机,杨宸如何能不应。
“看来简将军不去干锦衣卫还有些屈才了,闻着酒气就能晓得是陈酿的茅酒”
就让去疾去拿了一缸来,这简雄不知为何听见杨宸说起锦衣卫。
竟然当场就驳了起来:“殿下,拿那些杀才辱咱作甚,咱连手下将士都舍不得打,比起动辄借机灭人家满门的锦衣卫,末将都敢说自己是良善之辈”
安彬脸色瞬间一沉,阴声讽道:“慈不掌兵,舍不得打将士或许是将军心软了些,锦衣卫奉陛下旨意行事,将军这是心有不快咯?”
一旁看戏的杨宸丝毫没有给简雄解释安彬为何如此的缘故,只是笑而不语。
看着两人在那争些意气之语。
去疾也是乐见其成,你俩慢慢吵,吵完肉就没了。
见再吵下去就该拔刀相向了,杨宸才给简雄点了一句:
“莫要见怪,这安彬先前是京中锦衣卫的一指挥使,今夏随本王一同就藩,做了侍卫统领”
这才让简雄如梦方醒,一个王爷侍卫的统领,该恼那些无孔不入的锦衣卫才是,怎么还会帮着说话。
便向安彬敬酒告罪,正要送酒入口,又被杨宸忽而又想起了昨日那王氏请命之说的杨宸给拦下。
“昨日夫人可请了王命,不许将军饮酒”从安彬那里知晓了求子之因的杨宸是瞧着简雄一脸的明知故问。
“殿下,这。。。。就饮一杯,无妨的”
四人把酒言欢之际,数骑连夜入宁关守军大营。
“陛下有诏,楚王殿下接旨!”
“陛下有诏,楚王殿下接旨!”
“陛下有诏,楚王殿下接旨!”
连声大喝之下,杨宸亲军引到了中军大帐之外。
听着叫喊声,四人随即停杯投箸,出大帐而跪于雨中泥中,刚刚跪下,那因雨而攒起的泥水就浸透了杨宸的腿甲,湿了内服,传去一阵寒意。
只见已不是长安到边地途中换了的第几拨一等驿卒,身着明光铠,雨水打在铠甲之上散开像是在铠甲之外又披了一层软甲般。
见四周之内,诸军随杨宸等四人一同跪下静默不语,只等宣旨,领头的一等驿卒才缓缓取出身后匣子中的圣旨,提高了嗓门大声在这营里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兹奉先慈宁太后安于阳陵,诏楚王杨宸回京护太后灵柩于阳陵,以敬诚孝,以恭崇悲,自当以此慰先太后慈恩之心,以昭我大宁皇族纯孝,以全我大宁慈宁太后奉安之礼,夕夜为期。钦此”
杨宸在马下,应声而道:“儿臣接旨”
旋即从立于身前的那一等驿卒手中接过诏书。数骑随即推辞了杨宸慰劳之意,返程复命。
接着诏书立在雨中的杨宸此刻有些出神,一来这诏书寥寥数语,全然不似许多朝廷陛下亲诏,更像是内阁学士起笔,过了司礼监的印玺的诏书。
二来,夕夜为期,则是更像那些寻常百姓家要在外游子回家守岁的含义一般。这纸诏书,唯有这夕夜为期四字让杨宸心怀暖意。
若是如此,巡边当即时作罢。
“安彬,点清兵马,咱们回家”杨宸转身,望着眼前陪着自己一同淋雨接旨的诸人。
本想着返京是早晚之事,可真接到了诏书却是如何也按捺不住的狂喜。
若无旨意,终身不得离封地半步,违者视若谋反,锦衣卫当立捕入京,夺去王爵。
杨宸才就藩不过半年已是如此,那就藩两年的杨洛、就藩三年的秦王、辽王,以及广武帝的诸子晋王、韩王、湘王该是如何。
你只道,独有一城一州之地,尽享与国同朝繁华富贵,日日为把酒为欢。
却怎知,一城一州之封地,与国同朝之富贵,不是他们的牢笼,不是他们的枷锁?
那酒,是欢是苦,只有饮尽之人才能品出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