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与邓家的婚事,不过是杨景登基之后拉拢朝臣的手段,真说这婚事之初有几分真意,还真不好说。所幸这辽王也是美男子,去了北地边疆又添了几分英武的气象,虽有侧妃,可整个北宁城都知道,这王妃才是殿下真正的心头肉,连皇孙殿下都比不了。
邓家在军中的人脉关系,本就是仅次于宇文家,有邓家在辽王身后,北地的虎狼之师也从来不敢有所造次,稳稳被杨复远握在了手中。
只是辽王素来不喜言笑,北宁卫的文武官员是惧之如虎狼。可麾下的北宁卫军,是敬这辽王如神,对天下人言秦藩骑军冠绝天下是嗤之以鼻。毕竟“天下没打过败仗的又不止你秦藩一家”。
一番弯弯绕绕之后,被带到了杨景跟前,这以勤政爱民之声传扬四海的皇帝仍是穿着龙袍坐于龙椅之上观着朝臣奏折与太子杨智的附批。有所不妥,都会用朱笔圈出,待明日再讲于那性情样貌都与自己最为相似的太子。
“儿臣杨复远,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妾邓兰,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灯火通明的甘露殿,杨景缓缓起身,走到跪于御案前十步的三人。
扶起了两人:“起来吧”二人方才起身。
又从那邓氏手中接过了在怀里熟睡的皇孙杨瞻,此乃违制之举,不过谁能打扰一位第一次瞧见自己孙子,想抱于怀里的人呢。
九五之尊的天子抱着自己的皇孙都是儒士口中的罔顾礼法,细细想来其实有些可笑。爱民如子,可自古天子有几人不视自己亲子如仇敌,煌煌天家,到底有几分真情,没有温度的史册早就告诉了答案。
杨景抱着杨瞻,脸上露出了一丝笑:“还是像兰儿多些”
辽王妃不敢附和,也只是一笑,杨复远倒是主动提起:“父皇,收到诏书,儿臣便急着想入京看看父皇,三年了,父皇都瘦了些”
不论国事,只恤家礼,是杨复远回京途中被一和尚所教的法子。那和尚如今在大雷音寺做着客僧,恰好在长安北地的着水岸边布道,又恰好挡了辽王车架。
如此恰好,多疑的杨复远不是没有起了戒心,可耐不住那名唤无藏的僧人一番大道之言,让他本就因北地养寇自重之事好像有所败露的忧心化为无形。
杨景倒是一笑“难得你还有一片孝心,明日带着皇孙入宫,去见见你母妃,再去你母后宫里坐坐”
“儿臣遵旨”杨复远再躬身行礼。
“今日,不论国事,也不必如此,朕就想瞧瞧朕的皇孙”杨景瞧都不曾瞧一眼行礼的杨复远,抱着杨瞻是满脸的欢喜。
与广武帝明里独宠六子晋王杨吉,暗里极宠楚王杨泰不同,杨景对这几个儿子皆是一般的疼爱,登基前后唯有对杨宸有些疏离。
“父皇,四弟、六弟、七弟都快到长安了吧?”身为皇三子的杨复远问道。
“一个距长安百里,一个快到洛阳了,一个还在那定南卫”
杨景说完,抬起了头。说得如此清楚,自然是日日看了那东门外的暗中谍卫奏报,除去锦衣卫,永文帝早年在齐王府的情形往来交汇便单有一支人马。
这支人马,极少有人清楚,连名字都有许多说法,一称东厂、一称暗卫、一称夜卫、一称影卫。
也就是这支人马,察觉了北宁卫私通辽北各部,且暗中与渤海、高丽往来,养寇自重。
也就是这支人马,在那今日的奏折之上,写了昨日定南卫的事:
“诏使月凉之弟月赫,沿水路自顺南堡由楚王侍卫统领安彬护送北上,留月凉之女,以购粮之名,留于阳明城,言,渝州登船”
数千里的之遥,昨日之事,便放在今日的谍报中呈于案前。
你说,是何等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