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诺诺的说了一句:“本王也弄不懂这些读着圣贤书的百姓父母官”
答非所问,却又好像说尽了一切。
一路北上一同跟在杨宸身后的月依也没有多问一句:“既然是楚王,那你怎么不出兵北上替着播州百姓杀了这些山匪?”
她自然不懂,为什么若杨宸真如她所困惑的出兵北上,哪怕只是千骑,无诏面北就是谋逆的大罪,为何这皇帝要这么提防着自己的儿子。
风到了午后,便慢慢大了起来,握着缰绳的双手都有些冻僵的感受,可杨宸没有让一行人停下,按着自己的心意,一日至播州,再一日到渝州过长河是一刻都不能耽误的。
他虽然不知自己的三位皇兄都先于自己在这一两日间便可同至长安,但回家的心思,也不低多少。短短数月,在定南卫坐稳这楚王之位的杨宸可谓锋芒毕露,毫无收敛,赵祁虽然下棋时要他收敛些,免得遭了灾祸。
可事都做了,一月之内去装也装不出些啥,便有了在丽关为了向边军昭其恩威,出王府私棉于边军,又领着骑军再出拉雅山的,杀了千余骑迪庆寺僧军的举动。
可当军报传到朝廷,今日的朝堂上,言官便有了:“楚王巡边,却以王驾率千骑出拉雅山,寻衅藏司、再起争端,坏了我大宁与藏司大局,朝廷当明诏喝止!以免殿下,多兴兵事,累及三军,祸及百姓!”之言,弹劾杨宸。
至于是不是那藏司雪夜寇关,屠戮大宁骑卒,言官们瞧不到,藏司的弯刀,也没有架到这些出自江南富庶之地多为贵家公子的朝廷新贵头上。
连赶了一日的路,向北行四百里,天色已是全暗,城门皆闭之时,杨宸一行才到了播州城下。
守将无兵部文书,不敢开城门放百骑入城,而播州郡守也不知杨宸怎么就一日便到了播州城下,收到奏报后慌慌张张的从郡守衙门往城门而来。
离府之时,又派人去叫了那来自江南扬州歌姬入府候着,还多派了些人手去备酒宴。
杨宸被拦在城外,也不曾有所恼怒,奉命行事,无可指责,等着那郡守在城墙回话便是。
“大人,没兵部文书,城门不可开!”
守将拦着从郡守衙门匆忙赶到城门处的郡守孙邈,直言不可。
“混账!谁让你这么早关了城门!从前不都是戌时才关?今日殿下到我播州,你如此早就关门,拒殿下于城外!是何用意?若殿下一怒,你我有几个脑袋担着!”
除去边地,或者武将世家林立的北地,大宁开国三十年,这南方的武将地位可是比不上文官的,若是武将出自南地,身后与那几大国公之家没什么渊源,便如文臣下人一般。
“大人,兵部有命,天黑便关城门,如今开城门,放殿下入城才是陷殿下于不虞,末将请大人三思!”
如今这穿着一般校尉的武官制甲的守将跪在这孙邈身前,孙邈样丑,生来矮小,其声如鹰,却让这一身胸脯横阔的武将跪地,与开国文官在武将身前要躬身行礼的时节真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本官还要你来教我做事?今夜之事,你我不言,谁敢去嚼舌根子!何况真是有人捅了出去,自有本官担着,殿下乃陛下之子,奉诏返京,你让殿下在这寒冬腊月在城外驿站过一夜,到底是何居心!眼里可还有君父之恩!开门!跪迎楚王殿下!”
孙邈尖着叫喊声起,衙门里带来的人,便跑了城门处,将那抵门的巨木,一根一根撤下,守军见主将跪地垂无所号令也不敢轻动。
时隔五年,播州入夜之后,第二次开了城门。
上一次入夜关了城门又重新打开还是是广武二十五年,城外有楚王杨泰领着十万大军。
这次开城门,换了守将、郡守,连那城外的楚王都换了一人,不变的,只有这原本静悄悄却被开门之声给破了宁静的播州城。
去疾见门开了,大喊道:“殿下,城门开了!”
杨宸神色平静,他等的只是这郡守在城墙回话,可却违了规矩,再开城门。
随着城门缓缓打开,播州城内缓缓走出一身材五短却穿着大宁郡守官服的一人。
出城门十步,跪地,提着嗓子“微臣孙邈,参见楚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身后之人,与城墙卫军,皆跪:“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跪地的孙邈,露了一笑,有些狰狞。北上之路,等着杨宸的,绝不只有这时隔五年再传响播州城墙的千岁之声。